宿舍里。
“所以还是没要到他的签名？”徐小小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李白芷听着难受。
李白芷静静地坐在床上，两手放在躬着的双膝上。
宿舍没开灯，只有阳台外传来的几缕月光洒在地上，没人看得清她的神色。
她没坐很久，很快就钻进被窝里，因为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她确实也哭了，但声音很轻，隔着一层被子，没有人发现。
明明只是一个小请求被拒绝了而已，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么难受。
她甚至还觉得丢人！
她不知道自己下次见到许厌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她也不知道合唱团的人会怎么议论她。
但她知道，即使是一句轻微的评价都足以让脸皮薄的她无地自容。
所以，尽管他们还有一周的排练时间，李白芷是一次再没去过。
等到比赛那天，学校统一发放表演服，换好后，九点左右就出发。
一路上不算太静，几个同学、几个同学的组成自己的小圈聊天。
只有许厌，依旧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双目出神地望向窗外急驰而过的风景。
突然，有个女生把话对向许厌：“老师，你知道自己在我们学校有很多小迷妹吗？”
“对！对！对！遍布各个年段！”
气氛一下子被点燃。
许厌收回视线看向她们，只是淡淡笑了下，不说话，再次将头朝向窗外，向他们表示自己并不感兴趣。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天那个在排练室门口等待的女孩。
她，也是小迷妹？
她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很多女同学经常会想办法去和他搭讪，但她却有些…紧张？
许厌唇角不经意地上扬，倒是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到白禾剧场时，按流程他们得先排练一遍，下午才正式演出。
排练时，他们发现一中的曲子和他们撞了，不过这也是常有之事。
唯一不同的是许厌的箱鼓打的是四个拍一节，而一中那位同学打的是三个拍一节。
排练结束时，有一位评委对许厌说了句：‘你打得挺不错的，是学生吗？’
许厌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也习惯了：“老师。”
下午正式演出时，许是因为上午得到了评委老师的表扬，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自信。
可直到一中演出时，他们发现那位拍箱鼓的同学也变成了四个拍一节。
他们临时改拍了！
这不就变得和他们一摸一样了吗！
再加上这种比赛有个潜规则：由学生自主完成度越高越占优势。
可许厌是老师，这点自是被他们占了上头。
一些同学开始忍不住说一中他们“过分”“抄袭”之类的话语。
张起航神色也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尽量安慰他们：“主办方也没同意不能表演的一模一样是吧，既然我们表演完了，那其他事就不要再去多想了，况且刚刚你们在台上的表演是我最满意的一次，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他们这才静下来，只是心里仍旧很不爽。
而最终结果很遗憾，学校合唱团排名没有进市里前三，不能代表市去参加省赛，从此再无排练，这也意味着李白芷和他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
学校的老师调课调年段向来是不定的，又或许她是再没机会和他再见。
一开始李白芷没太放在心上，认为他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可时间一久，李白芷竟会心生失落，这种失落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她觉得自己有些着了魔。
她甚至会瞒着大家偷偷与语文老师谈论关于他的话题，理由很简单：她想学音乐，他正好是个很不错的音乐老师。
虽然李白芷自认为这个理由很扯，但谁让语文老师信了呢。
她甚至还会一本正经地对李白芷说：“虽然说实验班的学生，学校一般都不会让你们去艺考，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决定自己的未来，加油，老师支持你！”
一眨眼，这学期也就这么过去了，本想着到暑假好好给自己放放松，但他们实验班的学生得被留下来补课。
也是在中考刚结束的那天，李白芷见到了她以为今后不可能再见到的那个人。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袁梅让班长带几个女生去擦拭学校的钢琴，当时在年段室听到他们对话的李白芷本想偷偷溜走，哪知袁梅一眼就看到了她，“白芷，你没事的话，也一起去吧。”
李白芷站定脚跟，明明内心极度悲伤却要装作很乐意的样子：“好的，老师。”
到了钢琴室里，陈志恒说：“等会会有一个老师过来指导，我们先等等。”
结果二十分钟过去了，那个老师还没到，有几个女同学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
在大家的怨声中，那位老师终于不慌不忙地走来了。
透过人堆的空隙，李白芷看清来人。
蓦然间心头一颤，随后将目光转向别处，似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眼底的那丝慌乱。
“老师，你怎么这么晚才到！”一位女同学带着些许怨气说道。
“我不是跟你们班主任说六点到吗，我这都提前三分钟到了。”许厌笑着说道，还特地将手机按亮，给她们看手机上的时间。
正好五点五十七分。
“班主任忘了通知了吧，也没事，大家尽快做完尽快去吃饭。”陈志恒解释道。
随后许厌拿着拖把和抹布演示了一遍后，让她们按照那样去清理钢琴上的灰尘。
不得不说，学校要啥啥没有，钢琴多到爆，一层楼前中后共放五架钢琴，一共六层楼。
袁梅觉得女孩子比较细心，将任务安排给女生，但擦着擦着才发现，这简直就是体力活！
有几个女生擦到一半，累得不行，就想着随便搞搞蒙混过关。最后的结果就是许厌在检查那些擦过的钢琴时，又得他自己动手擦一遍。
原本按人头分组擦钢琴，结果擦着擦着，李白芷那组只剩她一人了。
李白芷不恼也不找，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她也觉得这活累人，但既然叫了她，她觉得自己总得要认真完成。
这是她的做事准则。
而且，她也想好好表现自己，在他面前。
李白芷被分在最后一层楼里擦，当许厌到她那层检查时，才发现空空的廊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厌：“其他人呢？”
李白芷头低着，之前被拒绝的画面还印在脑海中，她不敢去看他，就连声音也很轻：“不知道。”
“你擦得还挺干净的。”许厌用纸巾擦过去，几乎没有擦到一点灰。
李白芷心枝一颤，这是他对她的认可。
当他检查完最后一架钢琴时，语气温煦地说道：“可以了，去吃饭吧。”
听到这话，李白芷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去吃饭，而是转身进了厕所，毕竟实在是憋了太久了…
出来时，许厌刚好也从男厕出来，两个人一起在洗手台洗手时，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耳根子早已是一片红，在注意到他即将抬头的那一刻，她适时地垂下头，避免了与他的对视。
她有些煎熬地顺着水流随意地搓了下自己的手后，快许厌一步将水龙头关上。
背过身时，身后的水流声也停了。
影影绰绰中，一句话传入她的耳中。
“今天，辛苦你了。”
话中似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如三月春风，乱人心。
李白芷不敢回头去看他，只回了句：“不辛苦，不辛苦！”后匆匆跑开。
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许厌的那句话，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不知何时，红晕也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那天晚上不用晚自习，李白芷不想去教室，因为她知道，教室里并非是学霸们学习的沉静，而是一群人考完试的狂欢。
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宿舍，吃过饭，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操场。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的心情很好，或许是因为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吧。
又或者是受到了他的表扬…
许、厌。
呼—
这是她第二次念他的名字，嘴角及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