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装药草的叶包走出来时,晴子左右环顾,发现妓夫太郎还站在原地没动。她叫了他一声,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示意事情已经搞定。
"一共五包,每天一次,成药直接吃,其他的按照方子煎服就可以了。"
她把医生给的药方和一串叶包一起递给他。对方捏着那张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当场陷入了沉思。
"你不识字吗?"她试探的开口。
"我看的懂!……一半。",妓夫太郎瞪着那张纸想也不想的反驳,"还不是因为这字写的太乱了!"
确实有点潦草……但还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来,她看了看恼火的抓挠着自己的妓夫太郎,理智的决定不去探讨这个问题。
这个医生人品不行,收了钱后业务却办的挺细致。知道晴子没煎过药,便在纸上列了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
她瞄了一眼,放弃了给妓夫太郎念一遍让他自己记住的想法。
"这么多字,药这种东西万一记错了用法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离天亮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你家在哪?我说你做,练习一边能记得更清楚些。"
话音刚落,妓夫太郎就干脆利落的放弃了阅读,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这么爽快!他真的只是没看懂一半吗?!
她没去过妓夫太郎家,但不用猜都知道他基本上就住在罗生门河岸的贫民窟中。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一刻,随着道路越来越偏,周围果然逐渐出现了她逃跑那天见过的风景。
如果说上一次她还徘徊在罗生门外围,这一次便直接深入了这片被遗弃的街道。越往里环境便越糟糕,她跨过污水和土路,跟着妓夫太郎在一处稻草顶的木房前停下。
里面传来几声咳嗽,身边的人立刻冲了进去。她跟着弯腰踏入屋内,刚还纠结着进妓夫太郎家到底该不该脱鞋,下一秒视线就不自觉的被吸引到了一处。
"梅!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就像看到了黑暗中的发光点,她的目光无法从躺在板床上的女孩脸上移开。小姑娘尚显年幼,但那种具有攻击性的美貌已经逐渐成形。
从前晴子总觉得香奈已经是她认知中的颜值天花板,但这个女孩的存在直接把天花板冲了个粉碎。
这也太漂亮了吧!这两兄妹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在她为美女神魂颠倒的时候,妓夫太郎已经检查完了妹妹的情况。见晴子半天没动,他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那药怎么煎?需要我拿什么东西给你?"
她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立刻在四周搜寻了起来。
妓夫太郎可谓是家徒四壁,整个房子除了顶和墙壁基本没有别的东西。她在对方的帮助下努力翻找,总算凑合着拿了个缺口的铁锅当药壶。
用屋后仅剩的几根炭生了火,锅里开始咕嘟咕嘟的时候,她倒了些热水出来,拿出成药的丸子先让梅服下。
女孩的脸烧的很红,半梦半醒间意识也不太清晰。她一边顺着对方的喉咙帮助吞咽,一边忍不住从睫毛下偷看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妓夫太郎就说过他妹妹也有一头白发。这颜色太过特别,她此前从未见过第二个同类。如今亲眼所见,心中顿时生出亲近和好奇。
在煎药上两个人都是新手,只能凑在一起摸索,晴子本来做好了要失败几次的准备,结果妓夫太郎的思维意外的敏捷,战斗时的天赋和判断力放在平时也不遑多让。
不仅是上手的速度快,还能够根据有限的条件对细节进行调整,可谓是个实操大师。
她忍不住看了妓夫太郎一眼,只觉得这样的理解力不被丢进学校刷试卷简直太可惜。不过按照妓夫太郎的性格,他大概更有兴趣成为一个校痞。
煎药的进展比预想的更快,她留在锅边看火,妓夫太郎则坐去了梅身旁。他看着妹妹的眼神格外柔和,完全没有打斗时那种狠戾疯狂的样子。
虽然给她的感觉很分裂,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体贴的好哥哥。
炭火劈啪作响,那一粒成药下去后,梅的咳嗽声明显少了一些。在她弯腰吹火时,背后忽然响起一声纤细如猫叫的哥哥。
醒了?
她手上正忙,便没转头去看。只听妓夫太郎欣喜的叫了一声妹妹的名字,窸窸窣窣的大概是在试探梅额头的温度。
"哥哥……"
在晴子身后,梅虚弱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好几次才聚焦。她先看了妓夫太郎,然后才注意到自家屋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
白头发的身影背对他们,周围还飘了劣质炭火引起的烟雾,看起来很像夜色里的一抹鬼魂。
梅恍恍惚惚的指向前方,"哥哥……家里好像闹鬼了。还是说我已经死了吗?那个是我的魂在飘……"
妓夫太郎无奈的敲了敲她的脑壳,"别胡说,生了病所以脑袋更笨了吗?那怎么可能是你的魂。"
背对着他们的晴子疑惑的转过头,露出被炭火弄的黑漆漆的脸。
"看吧,你们明明长的一点也不像。别乱想,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虽然梅的美貌她等凡人确实高攀不起,但直截了当的被说和大美女长的不搭边还是让她翻了个白眼。
"呜……我嗓子痛,头也痛,哪里都不舒服,哥哥你快想想办法!"
梅难受的呻|吟起来,顺便皱着五官冲妓夫太郎抱怨,
"家里为什么会有陌生人在,哥哥不是讨厌让外人进家里吗?那她是来干什么的!我不喜欢这样!"
"我是来给你煎药的。"
在妓夫太郎回答之前,晴子端着煎好的药汁跪坐到他们身边。她无奈的看着把这里当做领地,病中也竖起尖刺的女孩,把药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放心,你喝完我就会走。"
"哈?我为什么要喝这种莫名其妙的……咕噜咕噜咕噜!"
喝苦药讲究快准狠,晴子在她埋怨之前就快刀斩乱麻的把药灌了下去。
梅还没来得及反抗就猝不及防的把药咽了个干净,她呆呆的打了个嗝,反应过来后不甘心的涨红了脸,哇的一声冲妓夫太郎哭诉起来,
"哥哥!她欺负我!"
……怎么说呢,妓夫太郎的妹妹意外的是个笨蛋美人,很容易就被捉弄的气急败坏,让不爱逗人的她都生出了点恶作剧成功的成就感。
明明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能养成这样一副任性简单的性格,妓夫太郎一定花了不少精力去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