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姜萝垂着脑袋投入到题目的解析当中。
她冷艳的脸蛋上是认真的神情。
书写的动作丝滑没有停顿，甚至就连计算也在脑子里面推算完，一个个简洁的数字和字母组成云烨看不懂的公式。
陆嘉希一开始还认认真真看着题目，皱眉苦思，结果眼神一错，就看见姜萝已经在纸上写满了大半页的公式。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声响还不小。
云烨锤了他一下，让他不要打扰姜萝。
姜萝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仍旧下笔如有神。
她一旦进入状态就有些忘乎所以，口中跟着思路碎碎念，直至最后一笔落下，笑意重新绽放，严肃时眉梢挂着的冷意也跟着消融。
姜萝放下笔，抬头时，就发现桌子上已经布置好吃食，云烨和陆嘉希两人都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察觉姜萝终于写完后，他们俩也跟着放下手机。
餐盘上的食物完好无缺，只有他们二人手边的饮料被喝了一半，姜萝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沉迷做题才让他们两个人跟着久等了。
姜萝难掩懊恼：“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久等了。下次我要是再这样你们就不用等我了！”
云烨当然毫不在意：“我们又不是傻子，真饿着了自然会吃的。何况就等那么一小会儿，又不会把我们饿成什么样。”
没想到陆嘉希也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甚至关注点有点偏。
他眼睛‘唰’一下发亮，兴奋说道：“还有下一次？我可以！”
云烨觉得自己最近翻眼白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刚听完陆嘉希说话就又翻了一个。
只要陆嘉希不要没事找事招惹她和云烨，甚至因为他们两个关系看起来还有些复杂，姜萝不能妄下定论。
所以对待一般人，姜萝还是比较友善：“这一次我来买单吧。下一次请你们吃一顿吧。”
在奇怪的气氛下终于开始这一顿，陆嘉希还拿着姜萝的那张纸仔细看了起来，试图去理解捋清她的解题思路。
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一开始还能从解题思路倒推七拐八弯的题目含义，越往下看，越跟不上思路，最后才在云烨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捂嘴清咳一声：“有点饿了，脑子转不动，晚点再琢磨琢磨。”
云烨看破不说破，给陆嘉希留分聊胜于无的面子。
姜萝也笑笑不说话。
只是有些无奈地对着面前小山堆般的食物对云烨说道：“阿烨……我吃不下那么多，不用给我夹了。”
云烨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满口答应，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下来：“好的好的，阿萝再尝尝这个，这个也是他们店的特色呢！每个都尝一点，哪个好吃就吃哪个，实在吃不下就放碟子上。”
“是啊是啊，你是第一次来吧？探店就要都尝鲜才行。”陆嘉希在一旁跟着附和，“不过，我记得我们没有点这几样吧？这碟炸圣女果还配香菜是什么鬼？”
还不等他掏出手机点开小程序对照，一道压低的声音响起：“您好，这几道是彩蛋福利，不收费的，希望各位进餐愉快。”
话语虽是回答陆嘉希的疑惑，但是陈永山的注意力却是全然放在姜萝身上。
神情专注，直至转身离开，半点眼神都没给陆嘉希。
陆嘉希：“……”
云烨：“息怒，别把手机捏碎了。”
姜萝嚼着嘴里的炸圣女果，有些奇怪地想：这几样因为是彩蛋的缘故，所以才没有标注在菜单上吗？
咽下食物，姜萝对着望过来的两双眼睛询问道：“怎么了？”
云烨和陆嘉希双双摇头，纷纷将手里的刀叉往刚刚还在吐槽的碟子上伸去：这个真的会好吃吗？/我就知道那个男狐狸精不安好心！
两个人的想法都在食物进入口腔的一瞬间突然消失。
生理性的反胃遇上对面少女亮晶晶且暗含期待的眼神时被生生克制住了。
向来不对付的两人强忍着微笑将食物吞了下去：“还不错！”
“‘出乎意料’的美食呢！”
姜萝这下真的是难掩错愕，扶额叹气：“倒也不用为了照顾我的嗜好而勉强自己。”
云烨和陆嘉希听了有些无措。
“不过，”姜萝侧头勾唇，笑容难掩：“你们这么照顾我的心情，我真的很开心。”
后厨。
“陈哥，我叫你陈哥行了吧。”老板看着身材高大的陈永山，苍蝇搓手说道：“就算你是咱店面的颜值招牌，就算你工作能力强、效率高，就算你当时也帮我应付了好几次上门找茬的流氓，就算……”
“够了够了老板，再说下去我就忍不住要叫永山哥老板了。”路过的店员制止老板的喋喋不休。
“咳。”老板也反应过来，面对陈永山的挑眉，不知为何有些没有底气，“但是你也不能在上班时间，随意利用后厨烹饪去哄女孩子开心吧……而且你做的都是些啥玩意啊，那不是糟蹋食物吗！”
一时激动，难免待上了口音。
“当然啊！当然我不是反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行为没那么好！”老板还没等陈永山反应，立刻补救道：“你下班的时候邀请他们来我们这的话，我还是非常欢迎的！可以打折！”
陈永山低头不语。
现在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刚好轮到他换班的时候，他将系在腰上的围裙摘下，重新抬起头时，就看见老板已经躲到另一个员工的背后去了。
他五指插入发间，向后随意一梳，凌厉的眉眼展露出来。
周遭的人悄悄后退一小步。
“抱歉，这次是我做的不对。”陈永山嘴上说着抱歉，但是大家都觉得这脾气看上去和实际上确实也不怎么好的家伙透露着笑意。
令人瘆得慌。
老板被有意无意地推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剩他一个人单独直面陈永山了。
老板：扣工资！全部扣工资！
陈永山将小围裙三两下折叠好，挂在手臂间。
“这么久以来，谢谢老板的照顾。”
老板心想：不不不，是我谢谢陈哥这么久以来罩着我，简直是财神爷和关二爷在世。
“不过，因为学业上的问题，这份工作就要到此为止了。”
老板：嗯嗯嗯嗯，陈哥你不说谁看的出来你还是个学生……等等！
“你不做啦？”
陈永山脸上笑意渐深，愈发奇怪。
配上一身黑白简直就像兴奋的变态。
老板也顾不得害怕：“不是，就你那成绩突然和我说是因为学业上的原因不做，这不是糊弄人嘛？啊，当然不是说你成绩差到没眼看，毕竟学生确实要以学习为主，多读点书也能多点选择。”
“但是陈哥你不是一般人！你那成绩也不是一般的无可救药啊！而且咱们的工资摸良心说，整条街待遇最好的了，教你的老师都没你工资高呢！”
老板声泪俱下，顾不上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不是都退学了吗？你跟我说这个可信吗！大不了，这后厨让你随意进行了吧！呜呜！”
陈永山面对质问倒是难得好脾气，毕竟他那狗屁成绩他清清楚楚，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仍旧坚持自己的决定：“老板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师是高尚的职业，传授的知识是无价的，你这样说我可太失望了。”
“放你爹的狗屁，少在这扣高帽。得了得了，你去财务那领薪水吧，既然回学校去就好好学，到时候考个好学校咱们也也可以拉个横幅庆祝一下。”老板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冲他摆摆手。
陈永山脑海里下意识浮现那张写满数字字母和符号的纸，像一幅看不懂的画，抿了抿嘴，有些执着地说道：“当然要好好学。”
姜萝一行三人很快就解决了口腹之欲。
最近的时间虽然有些频繁的遇上陈永山，但是不至于让姜萝在离开的时候专门去和陈永山道别。
她的印象中，陈永山是个奇怪又桀骜不驯的人，小时候既不愿意和她玩又常常时不时的出现她面前。
像是被大人逼迫来照顾自己这个年纪更小的女孩，于是常常反抗，又常常被镇压着来陪自己玩幼稚的家家酒小游戏。年纪稍微大一点，就可以灵巧脱身，不再被压着扭送到一堆玩偶和她的面前。
等到后来，养父母的亲生孩子出世，陈永山则又被带着去照顾和亲近更小的孩子。这时候不用强迫，姜萝就可以看见他主动又频繁地出现在她眼前。
在那个懵懵懂懂的时候，姜萝就偷偷注意和意识到‘区别对待’这个词的含义。
从所有人身上，从陈永山身上。
从耿耿于怀、郁结于心，到熟视无睹、不愿关心。
姜萝努力漠然习惯一切。
直到现在。
直到一道意想不到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主人，奋楫笃行，臻于至善。只有不断探索，继续学习才能达到新的境界。请主人抓紧时间在一分钟内整理好状态。】
【然后开始进行维持两个小时的高强度思维训练。】
【现在，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