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序斜斜靠坐在角落里，看起来一点阶下囚的神态都没有，除了衣服脏点，一派悠然之态。
面前落下一个人，沈霜序头也不抬，“没被发现吧？”
“差点。”朱砂蹲下来，“阁主，您当时为何阻止我？”
何必要这么麻烦？阁主当劫狱是闹着玩的？
沈霜序抬眸，“没想到会被人偷袭，我一点都没感觉到他的靠近，至于为什么不让你出来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救人出来，反正身上带着你给我的蛊虫，怕你暴露，一会儿时机到了再喊你进去，但没想到那个人是陆婉容。”
“而且我在那伙儿人身上闻到了落雁的味道。”
落雁与她身体里的血玉相通，在不被刻意阻挠的情况下，能够通过各种方式感知。
朱砂瞪大了眼，“落雁？！”
那些人肯定与当初窃了落雁的人有关，即使不是合作关系，也可能是傀儡或者棋子。
“若你把他们杀了，或者动了他们，不就打草惊蛇？而且他们叫那个人大人，应该来路不小，连太子都为他服务”沈霜序皱了皱眉，“他们背后的人也会用蛊，难保那些人身上是不是也被下了蛊。”
“你是从前接触落雁最多的人，你一靠近，我不敢保证那个人会不会察觉。”沈霜序坐直了身体，“帮我看看伤，不知为何，我竟然感觉这次没有以前发作的厉害了。”
朱砂稀奇地凑过来，“你身上多了点别的味道”
沈霜序一巴掌甩到她脑门上，“流氓呢！什么多了点别的味道！胡说八道！”
“真的，我说的味道是指蛊的味道，”朱砂捂着脑门委屈巴巴，“有另一个蛊在你的身体里，本来的蛊所处位置隐蔽就不说了，现在新植入你体内的蛊明显是为了压制它，味道几乎完全覆盖了本来的。”
沈霜序眯着眼，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多了别的蛊？！
难道她突然想起陆晏那日突如其来的问题。
“属下觉着吧，您会不会感觉错了？那几个人那么不稳重，怎么可能会接触到落雁？”朱砂碎碎念，“咱们还是趁早离开吧，而且属下感觉已经有人盯上您了。”
沈霜序摆手，“不是已经，是一直都盯着，而且我总觉得落雁和给我下蛊的人有关系。”
“那不是很久以前就”朱砂张了张嘴巴。
“嗯，之前落雁失窃，我只当是有人窥觑，后来我意外中蛊，不，现在看来都不一定是意外了，到今日我闻到了他们身上落雁的味道。”
“他们背后那个人很有可能是给我下蛊的人。”
“那个人通过落雁感知到了我身上的血玉，可能也盯上了我的血玉吧。”
说到这里，她算是理清了，沈霜序冷笑一声，那个人布下这么大的网，而且直至今日都追踪着她，想要看她怎么被生生折磨死？谁跟她这么血海深仇？
“原来的蛊阻隔了血玉和落雁，他尚可以通过蛊来感知我，不过现在新下的蛊又阻隔了原来的蛊，加上我内力的覆盖作用，他才会无法感知到是我，否则，我现在不可能在这了。”
朱砂脚下一软，扶好墙，也就是说，她现在会在那个人手里。
真的是后怕，只差一步，这样一来，沈霜序倒要感谢陆晏了，八成有陆晏的功劳。
只是早在这之前那人有无数的机会动手杀了她，为什么又不呢？宁愿用这个日复一日来监视她？
噫，变态啊！
“阁主，姐妹们都已经集齐完毕。”朱砂想起此时来的正事，“届时”
未说完的话两人都懂，沈霜序却道，“在那之前，不要妄动，我们得压着时间。”
“是。”
在夺回落雁之前，她必须要先把身体里的蛊虫给彻底解决了。
看着朱砂消失，沈霜序靠在墙头，微微叹气，眉头的褶子就没松开过，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抹平。
现在一静下来，眼前晃过某只可爱的小胖猫，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她总告诉自己不该去想那个人，可是不由自主的，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个人，好像从未放下过。
为什么就放不下呢？
缓缓阖眼，揉着闷痛的太阳穴，一遍遍反问，却得不到答案，或者不愿意去承认那个令她厌烦的答案。
“喀拉——”
沈霜序睁眼，一个看押的侍卫拿着一串钥匙，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露出紫色袍角。
侍卫开了门之后，完全不放心，就站在一边，生怕两人飞了似的。
沈霜序看着陆晏慢慢走近，半晌笑了一声，“圣上居然肯让你进来。”
这是她没预料到的，她以为在馄饨馆子里，就该永别了。
她都准备让朱砂把初岁和三姐妹转移了。
陆晏看着她，清辉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想就这样把她刻进心底。
半晌，“我向圣上恳请。”
“所以他就同意了？”沈霜序忍不住嗤笑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自己看起来更舒服一点，在这个男人面前尊严再破碎，起码也要自己拾起来一点。
陆晏看着女子全然不在乎的脸，心口难受的发紧，“嗯。”
“那你来干什么？妾不对，我现在自称是不对的，毕竟我是戴罪之身，已经不是王妃了，草民已经和您告了别，总也算有始有终，您看草民身上还有什么没拿回去的？”沈霜序说话不自觉带刺，脱离了王妃这个头衔她简直放飞自我。
陆晏忍不住蹙眉，蹲下来与她平视，“好，那就不是王妃吧，但你还是我的。”
沈霜序：“王爷此话何意？”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我说到做到，我们之间不存在告别，”陆晏低沉的嗓音很好听，却让沈霜序有点发凉，“而且你没有戴罪，别这样说。”
“你”沈霜序话还没说完，就见陆晏手指将要抚上自己的脸时，她还没躲开，陆晏又猛然收回，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转身走了，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