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大门，一股香药腐朽的味道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
三人都不禁倒退半步出门外。
刚刚痊愈的宋引章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显然是被那股诡异的气味给呛到了。
“这里荒废有些年头了。当初匆匆离开，不意今日房上已经草色青青。”
“当初那些名贵的药材，想来也都是白白浪费了。”
苏桐敞开门窗，通风换气。
他这间药铺与别家设计不同，不依八宅之法，不尊营造之规，因此各式窗子，暗格，窖道格外的多。此刻全部打开通风透光，整个宅子里的风一瞬间就变得呜咽有声，光也在那一刻铺满视线。
尘土飞扬之中，竟也别有一番朦胧之美。
这一番变化是两位女孩子不曾预料到的。均是大感惊奇。
“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们将这里收拾收拾，过两日就是谷雨了，节气变化之时，人们最容易生病，是以我们争取赶在谷雨前开张吧。也好尽快打出名气。”
“要是治不好怎么办？”
引章姑娘的话总是一针见血，不看任何人的眼色行事。
银瓶扶额，含泪附议。
“偶尔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这是我曾听过的一位医者的墓志铭上刻着的话。”
“很多时候我们确实是无能无力的，引章你说的很对，无论医药怎么发展，我们都会有治不好的病，就好像你弹琵琶，古曲很美，可是后世的龟兹乐并不逊于古曲，所有这些都在发展。但人力有时而穷，人都是要死的，所以总会有治不好的病，人总是向前的，所以总会翻出新曲调。”
“但我们不会因为总有新的疾病，新的曲调，就不再努力地帮助别人，放弃练习对吧？”
“帮助病人坦然的接受死亡也是一种治疗。”
苏桐的话听得引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曲子的那一部分她还是很赞成的，她自己就是这样不断地钻研琴曲，一遍遍地练习，然后再努力奏出新篇。
教坊里的其他许多姑娘也是如此。
想到教坊，宋引章的脸色微微一黯，她私自离了教坊，本是想靠着周舍的关系为自己脱籍，做富商员外的正头娘子。
可没想到爱情与脱籍都成了空，还被周舍反手卖给了另一位不知根底的人，尽管现在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但教坊的乐籍之事依然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或许，或许周舍卖掉我的时候，会和面前的人说过了？或许面前这人能帮自己脱籍，所以才一直没有提乐籍的事儿？
是了，他一定是知道的。
很可惜的是，周舍没说过。
她曾经爱煞了的周官人只说了她已经是贱籍欲从良，可以卖给苏桐。如此就含混了过去。
“公子，那我们这就开始收拾这房间吧。”
银瓶见引章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猜着姑娘可能是有心事，但话题就这么冷场岂不是叫主人家难堪，于是她接着问道。
苏桐也瞥了一眼陷入沉默的宋引章，随后笑道。
“是呀，我们这就快些开始吧。我这屋子里都是香药，纵然腐坏了许多，也不必担心有鼠蚁蛾蚊之类的。”
“嗯，公子我们先收拾哪一间呢？”
“你和引章去正中间这个吧，我去收拾地窖。要是你们收拾的快，就把西角的厢房也收拾出来，那里面都是些动物骨头，杆秤之类的，分门别类即可。”
“香药你们可能不会看好坏，也是分类安置就行了。主要打扫擦拭一番，水的话后院有一口井，相比还是可以用的。”
“那公子，我们的行李？”
“你和引章先挑，喜欢哪间屋子就去哪间。”
“好嘞公子。”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