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是从季浣在酒吧外时就发现她的,见她独自一人立在街边,焦躁地看着手机。
他正欲上前,前方看着的手机的她表情却变了,不可置信又疑惑。
李平生看着不远处的酒吧,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和季浣现在的关系是有几分暧昧,可他从没跟季浣明确确认过她的感情状态。
虽然他见她每天独来独往,不像有男朋友的样子。
可就像他现在不清楚季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他对于季浣的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于是,季浣靠在路边的大树上等人从酒吧出来,他也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随她一起等着。
癞子和季浣说话时他掩藏在建筑后,心里的猜想看到癞子被打破,可下一秒,癞子的话又将他打向地狱。
季浣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平静的语气。
随着她平静的语气,他心底一沉。
他几度欲上前的脚,怎么也迈不开了
直到季浣从那条深巷走出来。
李平生看见她手上的血迹,眼神闪了闪,接着他转身,面无表情地朝前走。
身后随之响起很轻的脚步声。
季浣惊疑不定地跟在李平生身后,李平生走得很快,看样子情绪很不稳。
估计是气的,季浣舔舔嘴唇,也脚步加快。
等两人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眼看着再走就要直接走到公寓时,李平生在前方停下脚步。
他站在路灯下转身,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季浣原先跟在他五米远,一抬眼看见他满脸阴沉。
她不自觉地倒退着走了几步。
两人的距离拉开。
夜深人静,街道空旷。
李平生单手插在裤袋,对季浣道:“过来。”
离得远了,季浣看不清李平生脸上的表情。
但她一听见,又往后退了两步——李平生这样儿,像是想揍她。
街对面的路灯将李平生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头顶的路灯又给他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站在街道的他,看起来温柔又孤独。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季浣终于挪动脚步,一寸寸挪到李平生面前,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李平生站在路灯下,抬起手臂,“抱抱。”
季浣:“啊?”
她一时觉得听错了,下一秒带着温暖的躯体覆盖过来。
李平生双臂环抱着她的肩,将她扣在怀里。
季浣听到头顶轻微的呼吸声。
李平生哑着嗓子说:“最后一次了,好吗?”
别再受伤,别再跟人打架,学着保护自己,爱惜自己,好吗?
季浣捻了捻手上凝固的血,轻轻回答:“好。”
等两人回到公寓,季浣洗完澡出来,李平生看见季浣干干净净的手和脸,才发现血不是她的。
他不由得松一口气。
季浣换上睡衣,倒一杯水喝下去才彻底缓过劲儿来,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耗神,她神经一直绷着。
现在松懈,她浑身涌上疲劳,一屁股坐进舒适的沙发。
季浣抬眼看见李平生,“咦,你还没走?”
李平生送她回家后,也跟着进来,季浣回公寓的路上晕晕乎乎,也没多在意,只当他是不放心自己,非得看见自己完好无损才能安心。
可这会儿出来,发现人还站在自家客厅。
李平生双手交叠着,看了季浣几秒,“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关于癞子的话,他不信她没听见。
季浣往沙发另一边挪了下,让出大片空位。
李平生犹豫着坐下。
季浣:“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李平生沉默,交叠的双手不自觉用力,手背浮现出青筋。
季浣侧开眼,“那我没什么想问的。”
李平生一向清冽的声音变得暗哑,他抬头看着季浣。
“为……什么?”
季浣直视着他,“比起癞子,我更相信你,你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
你现在不想说,我可以再等等,等你愿意主动把全部事情都告诉我。
李平生眼中闪动着不明的光,“你不怕吗?”
季浣好笑地看着他,“怕什么,怕你吗?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再说了,你一收破烂的,我怕你干什么!”
话的风马牛不相及,李平生却被逗笑。
季浣接着认真道:“你会借屋子给素不相识的女生住,帮邻居送家具,还会特地为腿伤的兄弟送饭,你很珍惜身边的人,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更何况,你曾经救过几面之缘的我,如果不是你当时跑回来拉住我,我可能已经犯下不可挽回的错。
后面的话,季浣咽下喉咙。
因为她看见李平生眼眶微微发红。
眼前的女生几个小时前为了他跟人打架,现在又看着他的眼睛,说她相信他不是坏人。
明明他的母亲都恨他。
胸腔中激荡的情绪翻滚,李平生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颅内一股热血上升,他想吻她。
近乎是克制着,他的目光从她唇上移开,最后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一触即离。
季浣僵硬着躯体没动,额头上温热的触感陌生,却并不讨厌。
李平生拇指刮了刮她的侧脸,目光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季浣有些扛不住。
好在,李平生轻轻开口:“晚安。”
季浣从腻腻乎乎的氛围中脱离,她松一口气,忙道:“晚安。”
季浣再见到癞子消息,已经是十天后。
手机推送了一侧新闻——警方接到民众举报,查处一起□□□□案件,警方顺藤摸瓜捣毁组织多名失足少女卖淫的窝点,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杨某……
新闻下方配了张图,季浣顺着犯罪嫌疑人打着马赛克的脸往下,在脖子上看见熟悉的紫红胎记。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癞子姓杨。
季浣看着新闻中的卖淫窝点,脑海里回想起癞子曾经几次要她去他的棋牌室坐坐。
她当时还纳闷,棋牌室有什么好坐的,现在想来不禁一阵反胃恶寒。
难怪,癞子一直不敢报警。
季浣看完新闻,点了个叉,心头的一块儿大石头落下,只是不知道这个举报的民众是谁,要是知道,季浣想给他送面‘为民除害’的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