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他最大的天赋就是分辨方向。
或者在前一天夜晚，通过观察夜空推断第二天有没有暴雨。
然而现在，他失去了双眼。
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愤怒。
字里行间甚至对云泽，有些尊敬。
或者说...
有些感激。
大副让人把自己从桅杆上解了下来。
蹬蹬跑过来之后，看着菲利普伸出了手：“你你你...”
他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
他不瞎，他看到了菲利普自己把眼珠抠了下来。
菲利普好像从未说过这么多话。
“道奇先生，您不需要惊讶。”
“这位阁下让我吃下的那一锅海兽，让我想通了一个道理。”
“我们无论看什么都需要双眼，但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没有眼睛的东西。”
“那他们，如何生活？”
“所以我摘掉了双眼，却看东西更加清晰了起来。”
“你你你你....！！！”
那叫道奇的大副还没处理完成自己的语言中枢。
云泽却乐得看戏。
他拍了拍大副的肩膀。
“机会我给你了。”
“你不中用啊。”
“啊？”
大副还是没反应过来。
云泽却看向菲利普：“我能看看你都学到了什么吗？”
菲利普变为超凡者后，自然也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但他更加清楚，面前这个男人，自己惹不起。
他微微附身，宛如之前的沉默只是因为自卑：“如你所愿，强大的先生。”
菲利普缓步向前，却在甲板上健步如飞。
他缓缓走到船舷旁边。
“看”着下方的海。
径直跳了下去。
不知为何，菲利普跳到海里之后。
整个人便从之前的木讷，变为灵动。
他在海面之下上下翻飞。
好像在适应着浅海不大的水压。
再然后，他就回到了海面上。
这一套操作下来显得有些毫无意义。
云泽却很有耐心。
菲利普依旧站在船舷旁边。
他伸出了手。
“我们都是大海的孩子。”
一股能量波动在他身边散开。
水面之下，却缓缓浮上来一处鱼群。
“但大海的孩子，也有不同。”
“尔等需遵循我的号令。”
“去那海面之下，寻求闪烁着金光的硬币，交于我手。”
那鱼群闻声而动。
菲利普背手而立。
就这么一直站着，宛如等待着鱼群的动作。
船舷之上一片安静。
人们开始逐渐相信，菲利普好像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
他好像更加自信，更像一名船长。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吃了一口那炖煮好的海兽。
“阁下，我能尝尝吗？”
道奇缓缓开口。
他已经确定，菲利普已然不凡。
让他的心思也开始有了变化。
失去眼睛也没什么。
反正菲利普，也没有什么影响。
云泽自无不可。
他侧了侧身，露出了身后的铁锅。
道奇走上前去，也学着菲利普捻起一块鱼肉纤维。
随后忍者那强烈的腥味。
塞进了嘴里。
咬不动。
这是道奇第一个想法。
但他依旧向往，所以他用尽了力气。
终于，那鱼肉有了一些破损。
道奇也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水手们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谁知道这个前任二副会不会也因此变得强大。
云泽蹲了下去。
看着混到过去的道奇。
叹了口气。
“散了吧，他只是昏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太腥忍不住。”
云泽缓缓抬起头。
刚才的暴雨好像不仅仅是替菲利普庆祝进阶超凡。
雨水也落入到了那铁锅之中。
煲汤...
再加水。
也就再也不是之前的那种。
云泽耸耸肩。
看着昏迷过去的大副。
说过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而在船舷旁边，菲利普的动作也终于有了变化。
远方传来鱼群游动的闷响。
宛如海洋的声音。
菲利普一挥手：“速速予我！”
海水本就不平静。
此刻却越发喧闹。
终于，第一条鱼破水而出。
他的嘴中，还衔着一枚金海妖。
那鱼儿好像极为聪明。
它只在海面上一甩。
那有些分量的金币，就被甩到了甲板之上。
然而，这只是开始。
幸运女神号上的水手们，如同观看着灵异画面一般。
看着金海妖不断地从天上落下。
哪怕砸到他们脸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菲利普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看着菲利普的背影。
心中满是震惊。
就因为吃下了那一口海兽吗？
鱼群极为庞大。
终于，幸运女神号的甲板上已经铺满了从深海之下打捞起的金海妖。
水手们向往了一辈子的发财...
就这么达成了？
他们看看金海妖。
又看看菲利普。
只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菲利普终于转身。
“钱财对吾辈没有意义。”
“尔等自行分去。”
他又回到云泽身边，
单膝跪地。
“感恩阁下，赐我如此机会，让我能够入那超凡之道。”
云泽没有回答。
只是心中沟通着系统。
“你又开了个什么抽象模块？”
系统叹了口气。
【这次我真没干啥】
【翻译模块是智能的，它会自动分析语境，如果说话的人本就一嘴沙子，那翻译出来的话语也会十分抽象】
【至于为什么菲利普的话听起来这么奇怪】
【宿主可以看一看附近水手们的表情】
云泽歪了歪头。
却发现那些水手们的眼神，极为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
好像根本听不懂菲利普在说什么。
【所谓的深海之物，自然要生活在深海之中，所以菲利普在进阶之后，整个人的三观都会出现极大的变化】
【举个例子，如果你是一个人，但是你就认为你是狗，如果我让你说人话，你会不会觉得你再讲外语？】
云泽的表情有些纠结。
“所以菲利普现在认为他是海兽了？”
【没错，宿主不会觉得你说人话鱼能听懂吧？】
【奈何有翻译模块的存在，宿主也可以去讲海兽的语言，菲利普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他可以不用费力地去说外语】
【你想啊，深海下面大家也看不到对方长相，水压还大，开口就灌一肚子水，所以能少用几个字就得尽量少说话】
【是不是很有道理？】
云泽只觉得一脑袋包。
却听到了菲利普的下一句。
菲利普看了看云泽，又看了看四处收集钱币的水手们。
“阁下对我有改造之恩，菲利普将会如约将阁下送回血港，随后便会去往深海。”
“望阁下珍重。”
云泽木然地点点头。
“珍重，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