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神圣的，他们不该随时被践踏和……抛弃。”孙如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明显迟疑了一下。
埃米特定定地看着他，只是在黑暗中，孙如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我也是孤儿。”埃米特忽然冒出一句。
孙如愣了一下，同样的，在黑暗中，埃米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天亮了。
在孙如十多年的偷盗生涯中，他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香甜。
从三岁被师父捡到，到五岁开始学习技艺，今年的孙如已经二十三岁了。
虽然不是一开始就上手出任务，但从学技艺那天开始，他就算是入行了。
五岁开始，师父就告诫过他，既然要干这行，睡觉就绝对不能太死，不然还没出任务，可能就已经死在半途了。
他时刻牢记着这句话，将近二十年，没敢懈怠。
可就在昨天晚上，这种警觉居然被一个外来的闯入者而打破了，他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这种情况，不可以再发生下去了。
他不杀人，不然这个女人真的可以死了。
埃米特醒来的时候看到孙如一直盯着她看，而且眼神好像要吃人。
“你看什么？”埃米特有些不太明白。
他们昨晚不是聊得很好吗？
她以为他已经把她当朋友看待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个男人更加厌恶她了。
为什么？
埃米特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努力精神百倍地跟他打招呼：“嗨，昨晚睡得好吗？”
“好！”孙如咬牙切齿，“简直是太好了。”
“可是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不好！”孙如咬牙，转身就走。
“你要去干什么？”
“洗漱，你要进来参观吗？”孙如回头看她，“我打算洗个澡。”
埃米特深吸口气，微笑：“如果你邀请我的话，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孙如闷闷的关上了浴室的门，抬头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
因为睡得好，精神百倍的样子。
着实令人厌恶啊！
他把头闷进水槽里，让水龙头冲了一下他的脑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摆脱这个该死的女人。
孙如转移到莲蓬头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他可能都要考虑如何让这个女人走。
看样子，是个持久战，但是没关系，他的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地非做的事情，不如就先陪着她玩玩，十天半个月，等她失去戒心的时候，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最近不开工吗？”埃米特已经是第三天陪着孙如来逛街了。
“E国警察已经发了通缉令，我既然已经逃到A国了，自然要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能惹是生非，不然真的要全世界各地流窜了。”孙如笑着解释。
听上去，理所当然。
埃米特想了想：“也是，听说你师父就是A国人，他好像从来不在A国犯案。”
孙如点点头：“是，他说想要叶落归根，如果有一天死了，希望可以葬在A国，干干净净，而不是以一个罪犯的身份。”
“所以，他给你取了A国的名字，你也不在A国犯案，对吧？”埃米特点点头，明白了。
“你确实挺聪明，看来又挖到了你偶像我的一个秘密。”孙如很得意。
埃米特冷哼一声：“我都不知道我是哪国人，他们都说我是混血，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混的那几国的血，长这么大，两个祖国都没有，真是可惜。”
孙如想了想：“那你去查过自己的血统吗？”
埃米特摇摇头，忽然想起来：“要不这样的吧，老大是哪国的，我就是哪国的，我就也当自己是A国人了，要不……你给我取个A国名字吧。”
孙如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她：“我又不是你爹妈，又不是你长辈，怎么给你取名字？”
“可你是我老大啊。”埃米特理所当然。
孙如翻个白眼：“我不会起名字。”
“随便起一个吗，常见的就行了。”埃米特提议，“老大姓孙，那我以后也姓孙了，你给我个名字就行了。”
“真的？”孙如挑个眉看她一眼，“我取什么你就叫什么？”
“是！”埃米特相当爽快。
孙如指指前方的广告牌：“那个名字怎么样？”
埃米特转身看过去，见那是个锅具的广告，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做菜，一个男人一脸幸福地看着她，问：“晓丽，我最爱你做的饭菜了！”
“晓丽？”埃米特读出那两个字。
“嗯，这是A国到处能见到名字。”孙如提醒她，“没有特色，很大众，甚至很土气，你要是愿意，你叫晓丽，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孙晓丽，很好啊。”埃米特拍手，“用了你的姓氏，这名字就很好听了，我喜欢啊。”
“你没听懂吗？”孙如有些迟疑地看着她，“我说这个名字很土。”
“我知道，很大众嘛。”埃米特笑，“所以一听就忘，做我们这行的很需要这样的名字，这样别人就永远记不住我们了。”
这……
为什么什么道理她都能想得这么通顺啊？
“可是这个名字……”
“我喜欢，我真的很喜欢。”埃米特笑，“我以后就叫孙晓丽，埃米特这个名字，就让她成为过去式吧。”
反正他们这一行，名字不名字的真的不重要，护照身份证都时常在更换。
真正最初的那个名字，可能也就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了。
“埃米特……”孙如还要坚持。
“叫我孙晓丽。”埃米特……或者说孙晓丽，此刻似乎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这……
“不是有句话吗？”孙晓丽拨动了一下她的长发，“千金难买我愿意，反正我以后就叫这个了，老大赏赐的名字，我会格外爱惜的，不会让这个名字上什么通缉榜单的。”
这个女人的坚持，孙如是见识过了，看来是劝不动了。
由她去吧，反正迟早要把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