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可一路小跑,抵达公司时气喘吁吁。她依旧一席素裙,未施粉黛,头发随意用发簪盘在脑后。
从接江江好电话那刻起,她就一直处在不可置信里。之前她胡诌自己在“为周一写剧本”,周一居然信以为真,这就够匪夷所思了。现在居然跑过来说自己要投资?要知道周一只看了前三集的剧本啊,这谁能信?
江江好早早在门口迎接,挽着她的手把她往里带。
“别急、别急,周一说他不急,等你呢。”
何夕可平复着呼吸,江江好趴在她耳边吐槽:“真是个怪人,跟尊佛似的已经直挺挺坐那半小时了。也不跟我说话。”
“他一个人吗?”
“是啊。我问他什么都不答,说得等你来了才谈。我跟你说,一会儿可别惹他,别看他一脸假笑好像很和气,脾气肯定坏得很。”
“知道了。”何夕可点头。
江江好打开会议室的门,周一站起身来。
江江好换上职业笑容,向周一介绍:“这就是我们的编剧,何夕可。”
周一冲何夕可微笑,道:“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何夕可却莫名有些心虚。
看着两人不合常理的古怪神情,江江好不禁发问:“又?你们见过?”
周一看看何夕可,浅浅笑道:“你没跟江老板说我们见面的事?”
何夕可看看江江好,对方正因被隐瞒而有些嗔怒。
“没。你不是不让说么。”虽然对江江好有些抱歉,但既然答应了周一,何夕可便一定会做到。
周一嘴角上扬:“言而有信,好品质。”
来到何夕可身前,周一伸出手来:“我现在对这次合作又多了一些期待。”
何夕可轻轻握了两下周一的手,颇有些放心不下地问:“你真的是来投资的?不是来商议演出费的吗?”
这话问得突兀又莫名,江江好连忙眼神示意何夕可别不知好歹。
周一却没在意,笑着摇了摇头:“我很贵,你们请不起。”
想起自己最后丢给周一那句话,何夕可的脸又红了。
江江好赶紧招呼两人坐下,冲外喊了两声没人应,看来前台小妹又偷跑出去玩了,她只得亲自去泡了茶来。
“寒暄的话不说了。汇报一下剧本进度吧。”周一单刀直入。
何夕可抬眼,吃惊不小:“这就要汇报进度了?不先谈一下其他问题吗?”——比如合作方式之类?
周一微笑:“其他问题跟你谈有用吗?”
江江好连忙打圆场:“没用、没用。其他问题之后我会跟周先生谈。小夕你快汇报一下进度。”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夕可老实坦白:“还是之前的那个进度。”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周一双手环胸,靠在了椅背上,片刻才说:“也就是说,你在我的别墅住了一周,什么都没写出来?”
“对不起……”何夕可低下头。
周一不依不饶:“你这样的进度,让我对这部剧的潜力产生了怀疑啊。”
江江好连忙打起包票:“周先生您放心,何夕可是资深编剧,写起来很快的。”
“哦?”周一饶有兴趣,“很快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这……”江江好偷看何夕可,她想随便报一个周一可以接受的时间,又怕何夕可压力太大,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何夕可轻叹一声,不想让江江好为难,决定直面:“事实上,我遇到了一些问题。如果我能很快想通,就很好写;可如果一直想不通……所以您问具体多久,我真的无法回答。抱歉。”
沉默。
片刻后,周一道:“你很诚实。对剧本也很负责。这两点打消了一些我的疑虑。”
江江好面露喜色,何夕可则有些惊讶的看向周一。
周一给出了他的答案:“我觉得可以试试。至于何小姐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保证不让您失望!”江江好开心的当下就想开瓶香槟庆祝。
何夕可却在此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戳了戳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江江好:“那个事情,得跟周一交个底。”
瞬间江江好也冷静了下来,确实,这是个大问题,她不能保证交底之后周一不会改变想法。一时间,她的脸上又跑过了些许遗憾。
“对,是该跟周先生明说。”江江好整理了一下话术,诚恳说来,“是这样的,周先生。我们这部剧有些特殊。因为某些恕我无法告知的原因,在开拍之前,我们的剧本都无法全部交付。甚至……可能边拍边交付。”
“哦?”周一眯起眼睛,“害怕抄袭?”
“对。”
“同质化竞争其实很常见。”
“是,我们知道。”江江好点头,“但我们这部剧比较特别。”
江江好没继续往下说,周一看着她,在等她接下来的解释。她也回看着周一,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江江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语气更为恳切:“周一先生,我对您的了解并不多。但从您以往的作品和媒体对您的报道来看,我判断您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我跟您交个实底:如果这部剧没有成功,那么江江好影视也就不在了。所以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后,江江好观察着周一的反应,紧张地猜测着周一可能丢出的各种疑问,也考虑着面对这些疑问时自己该如何应对。
周一却笑了,给了一个她没猜到的答案:“这么巧。如果这部剧没有成功,那么周一也就不在了。”
周一没有当下就决定,他要回去与合伙人商量。何夕可走后,周一和江江好又谈了一些合作事宜。具体内容何夕可不得而知,也无甚兴趣。今天的信息量有点爆炸,她需要回去厘清思绪。周一要投资这部剧?这部剧不仅是公司的背水一战,也是周一的?她的剧本还没写完,却已有了相当多不可思议的经历。
看着江江好开心地简直飞起,她忍不住提醒,这事太过蹊跷,要留个心眼。
“哦?你觉得哪里不对吗?”江江好问。
“你知道吗,周一甚至没有看完剧本目前的进度,他只是无意间看了前三集而已。”何夕可不无担心。
“唔……”江江好也沉吟了一下,“的确古怪,我多留意合同的细节吧。不过他一个大明星,咱们公司一穷二白的也没啥好骗,他耍我们干嘛呢?”
“是啊……”何夕可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