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鸡鸣吵醒了钱多，他躺在黑漆漆的庙堂门口，走回到白色神庙时柳杰还在睡觉，呼噜不小。
于灯即使是看见自己也不认得？钱多捂着头，这是什么人间惨事！
“钱多你咋了？”柳杰总算是醒了，听到鸡鸣看了看远山，“山里头有不少野味，要是能抓个山鸡……”
钱多看着远山，有股子空幽之感。
两个不熟的人凑在一起，各有心事，高高的山头似是没人一般安静。
钱多之前总是忙的脚不沾地，这次任务倒是清闲，只要是好好的休息，等着做梦的时候去见于灯。
柳杰不闲着，虽然这里不是他的家，可是山头与山头之间总是有着多多少少的相似，他熟练的拿着锄头，去把那些该破土的蔬菜处理，把该浇的水给浇了。
他害怕自己闲下来，于是力气成了最好的突破口。同时他也害怕那个越来越沉默的男人。
不用吃饭不用喝水，有段时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因为受到巨大打击而幻想出来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里的……神庙……到底是……供奉……什么？”钱多自言自语。
柳杰从想象里回过神儿来，眼前这个人是活着的，他想。
当钱多再次被拉近梦里的时候，是在中午，迷迷糊糊醒来时还是在黑色的神庙前，风儿凄冷，天刚刚亮，此时的门是大开的，可是神像没有了，空空的留下一个被久压着的痕迹，像是皮肤上的一块疤痕，极其显眼。
“怎么……没了？”钱多进去，看见多多一个人趴在地上玩耍，身上缠着不少色彩艳丽的布条，看起来像是神话里的童子。
“叔叔？”多多见到钱多热情的扑上来，“你来啦！”
“……是……你阿爸……呢？”
多多似是不满钱多进来就找别人，“他去干活啦，你为什么总是找阿爸？”
“你阿爸……不是……这里的人……我得……把……他……带出去。”钱多面对一个极有可能是变异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然后他就收到了惊天动地的哭嚎。
一个路过的大婶急匆匆进来，“诶呦喂，多多这是咋了？不哭不哭啊，给糖吃！”说着从兜里拿出被油纸包裹着的白色糖块，多多抽泣着攥在手里，泪眼巴巴地看着钱多，撇着嘴不吭声。
大婶哄了许久，见多多不哭了才起身要走，“自己不要乱跑，你阿爸中午来接你。”
“嗯嗯。”多多瓮声瓮气的点着头，抹了把自己的眼泪。
多多一副绝对不会跟自己说话的抗拒姿态，钱多不管怎么哄都是无效，索性去田里找于灯，上次离开的时候，他那个态度明显是不记得自己是谁，钱多多得去及时把他的记忆给招呼出来。
既然自己是在每个要离开的时候才能与他接触，那就绝对不能浪费。
村子是在山头，但是田地却是在半山腰，山体陡峭的不行，钱多生怕自己不小心滚下去，毕竟一旦下去，也就意味着自己在现实世界也在山底下，那爬上来的话就实在太累了。
不过有一点小小的问题，就是自己刚想朝着山下走几步，一个闪现，自己就回到了原地，试了好几回都没有，最后想了想，这是不是柳杰防止自己掉下山一直往回捞？
想到这儿钱多有种***的郁闷。
“今年收成不好。”
“是啊。”
两个休息的人坐在山体边角看着远处，一个抽着旱烟，一个吸着卷烟。
“等夏天到了，去那头逮点东西。”
“嗯。”
“柳灯家说是要找新的地方。”
“嗯，外面兵荒马乱的，不知道会不会到咱这儿。”
“是啊，咱住的高，没事嘞。”
“那个山头，之前不还是藏了不少人，都被拉出去枪毙嘞。”吸着卷烟的男人指着小李庄的位置，“诶……幸好这里不好爬。”
钱多听着听着有点懵逼。
兵荒马乱？
现在外面有在打仗么？他怎么不知道？
顺着那个男人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山头在直线距离上并没有远的过分，钱多亦不近视，可这个时候看过去，都只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小李庄的一个房子都看不到。
钱多之前没有在意，但是印象中，村子周围少有树木，按理说能直接看到房子才对。
“最近不安分，不知道过了年会不会好一些。”
“家家口粮都不够吃的，诶……”
钱多就这么听着两人说说叨叨，想走还走不了。
过了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于灯扛着锄头朝这边走，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比这里的人看起来要白许多，那些肌肉什么的，也是他们比不上的。
抽卷烟的人热情挥手，“小灯。”
“嗯。”于灯回应，大步走过来，裤脚都是泥点子。
“这个时候干啥去？”
“到附近看看。”于灯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钱多。
“听说你要开荒？”
于灯点头。
“准那头你去看看，有块地不错嘞。”
于灯看起来极其冷淡，扛着锄头就朝着男人说的那个地方走去，钱多默默跟着，就是这个地方是真的难走，哪怕是不下雨，也是深一脚浅一脚，不小心就能摔个跟头。
钱多就这么摔了几下，可是又不是直接摔下去，因为有个无形的柳杰每次都能及时把他给搂住，于是他就是半摔不摔，姿势奇怪的很。
钱多很想让他可别多管闲事。
于灯的速度也是忽快忽慢，走走停停，钱多每次都恰好能跟上。
“于灯……你赶紧……醒醒……到底是……发生……什么！呜！”钱多走得比较急，加之碎碎念，结果一下子就踩了个挺大的尖锐石头，小腿一麻直接差不多是跪倒的姿势。
这下面都是细细碎碎的石子，比不上刀片但是作用估计是查不到，就在钱多觉得自己估摸着要残废到下次死亡的时候，一只手有力的伸过来意图托住他的胳膊。
钱多确实没跪下去，可于灯的胳膊也穿透了他的身体。
是柳杰在外面。
钱多松了口气，伸手在于灯面前晃了晃。
“我能看到你。”
“……一直？”钱多决定如果于灯点头会毫不犹豫地给他的逼兜儿！
于灯摇头，“昨天晚上。”
钱多松了口气，“那你……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里……你的……手机呢？”
“你是谁？”于灯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你……忘了？”
于灯点头。
钱多想了想随后也释然了，毕竟这个山头确实不好爬，如果不小心摔个跟头什么的也正常，毕竟电视剧里的人摔一下就失忆，估计现实里的人也没差。
“我是你……的……大哥！”钱多话头一转，“我们……都是……一个……组织的……成员……我是……队长……你是我……的……护卫。”
于灯就这么看着钱多长达十几秒，就在钱多心虚地要改口时，于灯开口，“大哥？”
“哈哈哈……”钱多一把搂住于灯的肩膀，搂了个空，“嗯！”
钱多的想法比较简单，毕竟谁说失忆就一定能恢复记忆？再说了这个时候不报仇等他清醒了再报，不合理！
“你叫于灯……被派来……做任务……可是……你……失联……于是……我……就来……救你。”
于灯听得糊里糊涂，“什么任务？”
“……”钱多有点懵，他也不知道，想了想回答，“找出凶手。”
于灯只是皱了下眉头，钱多就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好在他只是疑惑了下，“这里有人死了？”
“不是……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死了。”
于灯的眼神中疑惑不解到关爱智障，“你是鬼？”
“我……不是！”钱多打了个哈哈，看来要回去，“你要……小心点……多多……还有……就是”
“砰”
钱多话没说完就被于灯一拳打飞，落地时刚好醒来。
柳杰愣在原地一脸懵逼，刚刚他看到了什么？钱多以诡异的背越姿势腾空而起，那是正常人类能做出的动作么？
“啊！”钱多捂着后脑勺，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疼，整个就是摔在了细碎的石子上，背部有划破的疼，让他龇牙咧嘴好半天。
柳杰这会儿才是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钱多摇头，自己爬起来，这会儿发现右脚也是疼的。钱多摸了摸脸，肿得倒是快，这一会儿半张脸都鼓起来了。
“你这脸……”柳杰说是目瞪口呆都不为过，如果他刚刚没记错的话，钱多刚刚只是摔了跤，跟脸没关系吧！
钱多一瘸一拐地走，捂着脸，看起来是挺惨的一个人。
于灯就算是失忆，肌肉记忆还是有的。钱多回到神庙前，把脚底板的伤口清理了一番，疼得直吸气。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柳杰实在是忍不了这个好奇心，“你是不是驱鬼的大师？”
“……不是。”钱多没有多做解释，“你说……小李庄……是在……八九十年前……建……起来的？”
柳杰点头。
钱多视线看向小李庄的山头，那里的几户人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