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刚明明看见卓江寒进来,哪里去了?走,去那边看看。”
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周函知僵着身体不敢动,生怕被人注意到窗口边的窗帘里有人。
这样的宴会上被人从窗帘里揪出来,他明天就不用在娱乐圈混了。
“别过去了,墨哥,那边有人。”
“嗯?哪边,我怎么没看见?”
“窗那边,你别过去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一个婉转女声劝道。
“噢我看见了,啧啧,在公主的宴会上偷情,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
古典音乐悠扬的曲调还飘在幽暗迷蒙的空间中,周函知却只听到一双皮鞋踩着大理石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紧张的去推卓江寒,卓江寒却不为所动,执着的要个答案,“想还是不想?”
“是周墨和赵纭纭,”周函知神色慌张,目光转向帘子贴墙的缝隙,“我们先离开这。”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周函知?”卓江寒身体动了动,暗红的天鹅绒窗帘被他带动的涌起一轮细微的波浪。
周函知紧张的去推卓江寒,说不清是被发现更慌乱还是被卓江寒质问更紧张。
那些音符仿若化成实形的锁链,被卓江寒操纵在手中,将他困锁桎梏在这一方空间不得脱。
清冷的木质香调在宴会厅的香氛中破茧而出,全面侵占呼吸,扰乱思维。
一双带着热度的手从腰脊抚上肩胛,停留在后脑,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揉弄着颈上的肌肤,被按揉的肌肤开始颤栗,大脑开始叫嚣危险,快跑!
周函知抬眼撞进卓江寒微陷的眼窝,一双深邃如漆的眸子执着的注视着他,偏执的要等一个答案。
“我——”
“哒哒哒……”皮鞋声、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那双皮鞋停在窗帘前,卓江寒眼中闪过抹抓不住的烦躁,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和笑的见眉不见眼的男人对视。
“周墨?你找我?”
“你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和谁一起?”周墨笑眯眯的探头往卓江寒身后瞟了眼,“哦,原来是周函知先生,好巧啊。”
周函知从窗帘中尴尬的走出来,这辈子他就没这么丢人过。
“周墨先生,赵小姐,晚上好。”
跟在周墨身边的果然是赵纭纭,她似乎不想见人,有些羞怯的落后周墨半个身子,对着周函知和卓江寒打招呼。
“你们胆子不小啊,在公主的晚宴上,啧。”周墨晃着杯红酒,笑的一脸促狭。
周函知看着人群中耀眼夺目的savi,干巴巴的问,“她是公主?”
“她不是,她母亲是。”
……
难怪要用一大块粉钻来当见面礼。
“找我到底什么事?”卓江寒对着周墨没什么好气。
周墨笑着摆手,“不是我,是首富问你,想和你谈生意,你赶紧去吧。”
首富的名字周函知在泰国已经听过无数次,卓江寒和泰国的关系之密切他有点意外。
卓江寒看向周函知,似乎是在犹豫。
周函知对他笑笑,“你去谈吧,我等你。”
卓江寒皱眉拿过他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我很快回来,你不能再喝了。”
“他管得可真宽。”周墨望着卓江寒离开的背影调笑似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真爱。”
周函知深吸口气,捏着指尖,挂上假笑,“周墨先生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周墨歪头看着周函知,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在灯光下看就更像了,你们真的很像。”
他伸手比划下周函知的眼睛,状似无辜的补充,“你和费渺。”
周函知瞬间觉得眨眼都不自然,他练了十年的营业假笑极其僵硬的挂在脸上,“是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吗?”周墨十分苦恼的喝口酒,“卓江寒的好朋友费渺,要回来了,和你真的没关系吗?他们可是八、九年的朋友,卓江寒最信任的人。”
在这种时刻突兀的听见费渺的名字,周函知刚刚被卓江寒带上云霄的心骤然跌落深海。
从昨天的潜水到现在,还不到48小时,周函知已经无数次感受到心率失常的滋味,眩晕乏力呼吸困难。
他忍不住从路过的侍者手上又拿了杯红酒,一口喝下大半杯,心脏才落回原地,周函知尽量维持笑意,让自己看起来很无所谓,“周墨先生,您告诉我这些,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周墨和他碰下杯,笑的像只狐狸,“看在大家都姓周的份上,我才提醒你。”
周墨什么时候离开的周函知已经不记得,他安静的站在窗边,无比庆幸刚才没有冲动的回答卓江寒。
周函知神思恍惚,视线扫过人群,卓江寒正在大厅另一角和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说话,周围还有人等在他们身边,像是等待皇帝宣召的臣子。
他又扭头看眼窗外隐秘的小径,绕过人群,沿着门廊走出宴会厅,穿过小花园,步履沉重的走上那条幽暗小道。
小道越走越偏,路边的灌木上有小巧的装饰灯,微弱的灯光如天上闪耀繁星,让周函知隐隐醉意翻涌。
他找到处藤椅,目光散在那些光点上,手指无意识的掐着心口,嘴角下沉再没有力气维持笑意。
他就那样在夏夜湿热的风中安静坐着,思绪漫无边际,像昨夜的船,在风雨侵袭的海中飘飘荡荡,而唯一依靠是卓江寒。
卓江寒带给他颤栗的痛楚,漫长的愉悦,在被撕裂时他甚至觉得比起生命,这根本不算什么。
是啊,八个月比起八年,这根本不算什么。
手机在衣袋中震动,周函知意兴阑珊的掐掉。
他举起手中红酒杯,对着月光转动,杯子在月色下泛着宝石般的色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周函知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低语。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泰文,他听不懂说的什么。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愈来愈激动,好像一对吵架的小情侣。
然后树丛动起来,有人拨开树叶出现在周函知面前。
“savi”周函知望着一身白色礼裙慌慌张张的女孩子,他起身走过去将拖在灌木丛上的礼裙下摆小心拎起,整理好沾上的杂物才放下。
“……函知,你,你怎么在这里?”savi匆匆擦掉眼泪,声音中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周函知看看savi身后,没有男人的动静,应当是听到他的声音从另外的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