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
少女的声音稍稍有些冷硬，让兴致高涨的夜叶动作一顿。
“不好看啊，那这个呢？”
夜叶拿起了旁边那根梅花样式的，沐笙歌依旧摇了摇头。
“这个也不行？那再看看这个，也不好啊，那个竹节簪呢，雕刻得不错诶，都不好看？”
夜叶拿一个沐笙歌否一个，给摊主都看麻了。
她原本还想着来生意了，这是来找事的吧！
夜叶有些无奈，小声嘟囔着，“都不好看吗？我觉得还行啊。”难不成是他审美出问题了？
沐笙歌也察觉出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掩唇轻咳两声，“阿夜你不如告诉我你要买给谁，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我才好帮你挑啊。”
夜叶眨了眨眼，略有些茫然地说道，“给你的啊。”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沐笙歌：“？？？”
所以她就是那个小妖精？
不是，阿夜为什么要给她买簪子啊！
这是能随便买的吗？
夜叶又从摊上精挑细选了一根枫叶簪，拿给她看，“我觉得这个红色的不错，很适合你诶。”
他原是想给她戴一下看看效果的，然而两人距离近了许多，他发现自己需要仰头才能对上她的视线，手上不自觉地用簪子在两人头顶比量了一下。
“你是不是长高了？”
明明一个月前他还能平视她的啊！
十六岁的少女长这么快吗？
难道是因为营养跟上了的原因？那不对啊，他和她吃得差不多啊，他怎么不长啊！
他这具身体才十四诶，应该窜得更快才对啊！
夜叶正有些怀疑人生，沐笙歌于片刻的尴尬过后从他手里拿过了那根枫叶簪，戴在头顶的发髻中，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像是有点长高了，这个戴上好看吗？”
夜叶思绪瞬间收敛，看着面前容颜秾丽的少女，下意识点了点头，“好看。”
身材高挑的少女发丝微卷，深棕色的髻间簪着红艳的枫叶，与她腰间束着的红巾遥相呼应，越发衬得她皮肤白皙，精致出挑。
夜叶吸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忽而从心下升起一股养成般的满足感。
他初捡到少女的时候她还在被打劫，这么久过去了，她不光长高了，还更好看了，武功上也有进益，平日里的训练中越来越游刃有余。
不过，他可不能被落下，也要努力长高才是。
夜叶又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完全不知道沐笙歌的心神乱到了何种地步。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阿夜是不是喜欢女子啊？
回想起他夜间安寝时的娇羞，瀑布冲凉时的躲避，以及他平日里除了训练以外很少和其她人有身体接触，即便是和她勾肩搭背，身体也有些僵硬的表现来看，这种猜测很有可能成立。
然后再进一步。
阿夜是不是喜欢她啊？
想想也是，她堂堂北沐皇太女，从小金尊玉贵，气质出尘，容貌身材更是没得挑剔，朔都中妄图嫁进东宫的贵公子能绕满皇城一圈，路二黑那个家伙还曾经不要命地对她示爱，可见她魅力惊人。
所以，阿夜喜欢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加之路二黑曾经说过，爱情并不拘泥于性别，是女是男都不重要，甚至还有很多特殊的性别，好像叫什么阿尔发的，反正挺乱的，她没搞明白，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
喜欢同性并不可耻。
所以她是不会歧视阿夜的！
有了猜测的沐笙歌很喜欢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弯了弯眸，脆声问道，“阿夜为什么要给我买簪子啊？”
夜叶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回道：“没有为什么啊。”
就突然看到了，觉得适合她，便想着买一个给她戴着玩玩，女孩子应该喜欢的吧？
沐笙歌见他装傻，开始加强攻势，她朝阿夜凑近几分，又微微低头，带着温热气息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
“可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给对方送簪子啊。”
夜叶浑身一僵，头顶上的呆毛欲立不立，“亲……亲密？”
“嗯哼。”少女尾音黏连在一起，微微上扬，轻易挑动了夜叶的神经，蛊惑至极。
夜叶连连退后，慌乱地摆手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的！”
他觉得自己刚刚忽然升起的一缕欲念像是亵渎，她才十六岁啊，再说他忙着拯救世界，哪有时间想这些啊。
不对，夜叶忽然一晃神，他现在是女的啊，怎么对她起非分之想啊，啊啊啊真是糊涂了，这不平白露出破绽吗！
夜叶急忙找补，“我……我把你当妹妹，给你买个束发的簪子也没什么吧？”
他的反应在沐笙歌眼里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红唇轻轻勾起玩味的弧度，明明刚刚在酒楼还说是朋友，现在就变妹妹，阿夜可真善变啊。
“阿夜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姐妹，所以你才要给我买簪子？”
夜叶点头如捣蒜，“对的对的，你别多想，就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给薛司晨买，她的排行在你我之间，她不算你妹妹？”
夜叶愣住，竟没想到她会拿那份塑料结义情来说事。
沐笙歌眼底流荡着笑意，还想狡辩呢，分明是喜欢她，还扯什么姐妹。
“你说的对，不光是薛司晨，还有天添古霜她们，我是该给她们一人买一个。”
虽然当初结义得随便，但一个月了，平日里都互相照应着，几人之间的关系也密切了许多，夜叶觉得不能厚此薄彼。
沐笙歌笑容僵住，“阿夜说什么？”
“还得多谢你提醒我，不然我忘了她们，古霜薛司晨不会说什么，天姐绝对会念叨我，老板，你把刚刚我挑的那些再拿三个给我吧，一起算账，多少钱？”
“好嘞好嘞，一共……”
“等会儿。”沐笙歌一把将老板递过来的三根簪子夺走，扔还到桌面上。
夜叶：“？”
“怎么了？这些簪子有问题吗？”
老板连忙说道，“怎么可能，我这都是自己雕刻的，用的上等木材，绝对物有所值！”
沐笙歌压抑不住心底的那股郁气，连带着嗓音都有些发闷，“阿夜的军饷不是花完了，哪还有钱一下子买四根簪子。”
“嗐，没事啊，我有之前打猎换来的银子，应该还够用。”
沐笙歌磨了磨牙，“是吗，阿夜花钱这般大手大脚，都不需要攒些家底的吗？”
他是不是忘了，他刚给寻芳楼俏儿打了张欠条？
在沐笙歌如此隐晦的提醒下，夜叶终于想起了此事，其实他也没有很在意那张欠条，他给了徐鸾挣钱的法子，下个月他可是要去拿分红的，赔一件舞衣想必是绰绰有余。
不过，沈歌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他花钱确实太大手大脚了。
“那要不，下个月发了钱我再给她们买？”
沐笙歌勉强收回了手，看着夜叶给那根枫叶簪结账，暗暗哼了声。
她待会儿就让苏棋将这条街的簪子全都买了，看阿夜到时候上哪去给她们买。
苏棋：“？”这钱给报销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