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珥想起昨晚错愕怔忪又倔强抗拒的表情，吐了口闷烟，“那那么简单。”
全鸿业嗤笑出声，难得见他吃瘪，他对女生从来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笑着揶揄，“那检讨书不是白写了？”
凌珥捻灭猩红烟头，漫不经心道：“这还不简单。”
全鸿业在后面笑开了花，心情美极了，“对，于你什么都简单，就是遇到个不简单的。”
远远就看见全德剑那厮在跟两女孩控诉昨晚被抛弃，真像个怨妇。
全鸿业从后面连人带椅拖走，再从旁边挪个凳子回来，在全德剑惊惶“哎哎”声中道：“想我们不丢下你，先把检讨书写了。”
“为什么？”
“因为出去要写检讨书。”全鸿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然后看向旁边胃口不错的萧琳，揉了下她的头，后者没抗拒，还有些羞赧意味。
“哦！”
全德剑被忽悠进去了，看见两人亲昵的动作，愣了片刻，“不是，这不是我的位置吗？”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全鸿业淡淡道：“年纪一大把了，体谅一下班主任。”
全德剑一脸“为什么”地看着他，要真体谅班主任还爬墙夜不归宿？
“你写的字那么有技术含量，我怕班主任费眼睛费脑子。”
全德剑郁猝。
真是好兄弟，戳起伤口来，毫不留情。
穆沐边吃饭边写，闻言差点没呛死，憋红着脸咳嗽。她发现全鸿业也挺毒舌的。
凌珥帮她倒了杯水，顺着她的后背，“好好吃，别激动。”
穆沐刚刚含了口水，就被他这一举动，爆咳，连水带米和菜喷了他一脸。他不说还勉强能憋住。
凌珥触不及防被喷，手僵硬地抚在她的背上。穆沐怪不好意思的，缩着脑袋道歉。
后面三人瞬间爆笑，没有见过再狼狈的凌珥了。
难得他没发脾气，穆沐慌忙拿纸巾给他擦拭污垢。
“会写了？”凌珥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她的椅背，垂眸睨着她写了半页的稿纸问。
这个角度看能看到一道不深不浅的折痕，很好看，他的眼睫毛很长，下方敛着淡淡的阴翳。穆沐退了些距离，点了点头，“嗯。”
换汤不换药的东西，只要逻辑清晰，支架熟知，写起来并不难。
凌珥若无旁人地弹了下她的脑门，“还挺聪明。”
穆沐捂着脑门，羞愤地瞪着他，我本来就聪明，还用你说。
这人怎么这样就上手了？太过分。
天气很好，他心情很美，就是检讨书写得忒顺。
观察半响后，全德剑就发现这四人的气场有些怪异，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青涩？还是羞赧？或是暧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狗粮味道。
这想法一出，立刻又否定，二哥从不吃窝边草他是知道的，所以身为萧琳小跟班的穆沐绝不可能。至于举止亲昵的这两个，十几年的死党，要发生点什么早就发生了，不会等到今天。
全德剑难得聪明了一回，不巧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清晨时间，穆沐的脑子难得混沌，看书看不进，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看着窗外摇摇晃晃的树梢发呆。
听到一声简短的纸袋摩挲桌面的声音，穆沐回过头来，一杯豆浆和一纸袋千层饼猝然撞进视野，她抿了抿唇，犹豫半响，看着他说：“以后不用给我买了。”
她不想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还受他恩惠，她想楚河分明。
凌珥一如既往的拿过桌面上那瓶牛奶，刚攥下吸管，闻言顿了一下，冷下脸，“不吃就扔掉。”咕噜咕噜吸牛奶，伏案补眠。
虽然说两人算是交换食物吃，但一瓶纯牛奶跟豆浆和千层饼的差价肯定在五块以内，怎么说都是她占便宜，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她怎么吃得安心。
“要不我给你钱吧？”手圈着豆浆，杯壁有些烫手，一股子新鲜豆浆鲜香吊着人的味蕾。
总有一种吃人嘴软的不安。
“要不我每天多拿一瓶纯牛奶上来给你吧？”这样差价缩小一点，她也能安心点。
凌珥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他算是发现了，这姑娘是吃硬不吃软的主啊！
他骤然睁开眼，眸目深邃，倒影着她嗫嚅翼翼的小鹅蛋脸，他道：“你难道就值这一杯豆浆一袋千层饼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说话气势这么压人！
穆沐一噎，“当然不。”但每天积累起来，就不好说了。
他的头发才剪没几天，这会的刘海又半盖住眼睛了，真想不明白他们男生剪头发干嘛不剪短一些，一个月剪两次也不嫌烦。
闲得蛋疼！
“那不就得了。”头一扭，声音嗡嗡，看不见那双深邃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穆沐发现自从他表明立场和心意后，自己反而变得畏头缩尾了。
嚼着味道鲜美的千层饼，嘬一口豆浆，想到昨天班主任说的话，挠了挠巧淡眉宇，道：“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这姑娘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凌珥挪了下头，觑她，眸眼清明，等着她的下文，
“……你不看看书吗？”
凌珥瞧着她，半响不说话，穆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啊，班主任说他以前成绩很不错的，干嘛要放逐自己。再说，她说这话也算是对这早餐的另一种负责任，能安心点，能帮一点是一点。
不行了，被看得连早餐都吞不下去了。
还看，好吧，喝口豆浆，洇下喉。
凌珥眸光微动，视线落在她的粉红巧唇上的——豆浆上，
乳白豆浆，粉红唇瓣，颜色分明，嫩嘟嘟。穆沐被看得有些发憷，翳了翳唇，舌尖又舔了下，把那滴豆浆撩了半数走。
凌珥眸色略暗，专注着看她的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下，手不自觉地就伸到她的唇。
两人皆是一愣，凌珥很快反应过来，拇指从善如流地从唇珠绕到唇角，蹭了蹭，声音底底沉沉，似诱惑似蛊魅，“怎么，想管我？”
穆沐白皙的脸蛋噌的一下变红，反应过来后立即拍掉他的手，愤愤又恼怒，一言不合就开撩，她表示要控诉。
凌珥也不恼，指尖摩挲了下，温和软绵的触感还弥留着，摸起来比看起来还要让人心猿意马，估计今天一天都不用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