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始料未及,对面那个自己一直观察好奇的邻居,竟然是麦树衡。
她在自己家门口站了一会,当她下车以后,看见麦树衡将车掉头却没有驶出小区时,也许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当麦树衡的车驶入小区却没有遭到门卫的阻拦时,左一就猜测他是不是也住在这里。
可在众多房子里,他为什么就会住在自己对面?
这不合理。
左一想到了很多事情,很多她曾在黑夜里和黄昏黎明中观察到的,对面那栋房子的事情。如果将他们和麦树衡一一联系起来,那么很多她之前的猜测和推理都能验证了。
她看着麦树衡下车,站在秋千旁,双手插兜笑着跟她说了好巧。
黄昏晃的左一眼前出现了一片金黄的光晕。眼前的男人似乎,似乎像是幻境。风吹过,地上的叶子划过地面,滋啦滋啦的响。左一向前走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为了验证那是不是一个幻觉,又或许,是她在心底里种下的那颗早就萌芽的想认识对面那个人种子。
她走到他的院子前,却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那看着他。
麦树衡走近左一,两个人的距离缩短,他看着女孩被夕阳映满金棕的瞳孔,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可置信,他也愿意相信这点美好是他的:“怎么了?”
左一被他这一声唤回了思绪,她微抬起头望着他,面前的麦树衡笑脸盈盈,发丝被风吹起,吹得有些乱,她伸出手想帮他拨回原位,但刚拨完一根,垂眼便对上了麦树衡有些惊讶的眼神,左一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多么暧昧,多么不合宜。
“我好巧。”
“要来参观一下吗?”麦树衡脸上的惊异尽数散逝,他向左一发出了邀请,而左一也点了头。
她早就想看看了。
麦树衡给左一拿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并抱歉得笑了笑:“抱歉,家里目前只有这个,不过是新的,下次我一定准备齐全。”
左一换上拖鞋,她在想,准备齐全是在欢迎自己下次还来吗?
她从玄关转身看了一眼室内,麦树衡引着她进来。左一看了一圈室内,很整洁,是意料之中的整洁与简约。
沙发很大,半包围的围住挂在墙上的电视,中间放着大圆桌,下面铺着地毯。圆桌上面有一个平板电脑和几份文件夹,左一似乎能想象到麦树衡在那里看着文件的样子。
“这边是厨房和餐厅,后面是一个卧室,楼梯在这,要去二楼看看吗?”
“嗯,好。”
他带着左一上楼,开了灯。
“这边是卧室,那边是书房,那边被我改成了一个影音室,尽头还是一个卧室。那个卧室旁边的是大卫生间。”
“跟我家的布局好像是一样的,只是房间的功能不同。”
麦树衡笑了笑,推开书房的门,书房里,一面墙都是落地窗,纱帘随意的垂落着。左一忽然想起那个每晚都亮着的房间,是麦树衡在书房里工作吗?
电脑,一整面墙的专业书籍,坐垫,地毯,还有墙角的植物。左一发现麦树衡家的植物有很多,花花草草都不少。
“你平时喜欢养花吗?”左一站在麦树衡的书桌前,侧过头问他。她的面前是落地窗透过去的自己家房子,麦树衡会不会也在夜里看着对面,想着对面的人在做什么?
“其实这几盆都是之前做实验的时候搬回来的,被处理掉,不如让它们的生命延长一点。”麦树衡靠在书桌边,目光落在花草上。
“不过能养活真的很厉害,我从小到大没养活过东西除了一盆风信子。”
“那有时间,教你养花,怎么样?”他的视线转回到左一身上。
“好呀。”
他带着左一逛了一圈,刚好经过通向阁楼的梯子。
他停下脚步,问左一:“想上去看看吗?”
“嗯?有什么好玩的吗?”
“也许有吧。”
麦树衡跨上梯子,打开阁楼的小板子,钻上去以后转头看左一,并像她伸出了一只手。
左一也攀上梯子,在最后即将上去的时候她看到麦树衡的手还伸在那,于是搭上了他的手,借着力登上了最后一步。
眼前是一排排架子和一个矮桌,矮桌旁放着坐垫,坐垫后面是一个黑胶机。而架子上有许多东西。有黑胶唱片,有昆虫标本,有茶叶和咖啡豆。
“这里看起来好棒。”
麦树衡听女孩这么说,心情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带人来他的阁楼。自此之前没有人进来过。在经过梯子的时候麦树衡还在犹豫,要不要带她上来。
“嗯,要喝茶吗?”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麦树衡走向放着茶叶的架子,“你喜欢喝什么茶?”
“我不怎么挑,只是不太喝龙井,总觉得太苦了。”
“好,那我们喝普洱好吗?”
“是生普洱还是熟普洱?”
麦树衡一笑:“熟普洱。”他拿着茶叶走到矮桌旁边的操作台上,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边说:“没想到,懂得还不少。”
左一不好意思的笑笑,一直看着麦树衡的动作,渐渐的她出了神,脑海里在医院工作的麦树衡与现在这个居家还会沏茶的麦树衡重叠在一起。她托着脸蛋,也许只是淡淡的欣赏眼前这一幕,就已经很愉悦了。
麦树衡洗了一遍茶叶后再次倒入热水,过了一会,他给左一面前的茶杯倒上了茶,左一自然的去扶了下杯口。麦树衡一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后两个人面对面却又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麦树衡家阁楼的窗户是倒三角形的,和左一家圆形的不一样。这扇窗户的朝向依然是冲着左一家。
左一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自家院子的,没想到第一眼望去最突兀的却是那串红色枫叶。日日看惯了的东西却在此刻如此扎眼。
“不过,我家对面竟然住着我的医生嗯”左一看着远方,自说自话,这一切的几率也太小了,江林这么大,住着这么多人,偏偏他就住在了自己对面。而且住了这么久两个人都没有碰面,还是在变态反应科认识的。
麦树衡闻言笑了笑,他听到女孩说我的医生,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这句话似乎不足以带来任何异样。
“嗯,也许这就是缘分。”麦树衡斟酌半天,找不到比缘分更好的词语来形容这件事。
左一点点头,她第一反应却觉得是奇怪。可思索半天,这整件事找不出任何人为可以安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