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一小时前，哥谭的白天还算得上风平浪静。
杰森和托尼正在车里相对无言，蝙蝠侠刚刚从黑暗中现身去面对他的狂热粉丝，依旧没人知道奇异博士在哪。
“所以，到底是谁安排了这出闹剧？”洛基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蝙蝠侠和小丑的对峙，他们在交手的过程中打碎了唯一的光源，现在这座地下迷宫漆黑得如同午夜的噩梦。
“巴巴托斯。”密涅瓦简洁地说，“黑暗多元宇宙的主宰，蝙蝠之神。他一直想把光明宇宙的一切拖入黑暗中，归入它的统治之下……”
“……这跟这两个凡人有什么关系？”洛基不可置信地说，“一位多元宇宙级别的邪神，费尽心思设计两个凡人？”
“我不太确定。谁知道那头龙在想什么？”对于他的疑问，密涅瓦竟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要推测一个邪神的行事方式，我以为你自己对此最清楚。”
“我不是邪神！”洛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所以呢？现在这是怎么着？围观一个被黑暗加持的凡人和另一个被黑暗注视的凡人搏斗？那股黑暗能量是哪来的？”
“我不好说。”密涅瓦心不在焉地说，手里揉搓着一团潮湿冰冷的雾气，“你没感觉到什么升格的契机吗？”
“你在说什……？”洛基气极反笑，反正在阴影遮蔽中可以不必计较音量，“现在？在这？什么都不做？升格？”
“看来巴巴托斯的力量渗透得还不够。”密涅瓦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梦魇的死拖慢了他用梦境侵蚀现实的步伐……”
“你什么意思？”洛基警觉地说，“你要把这个邪神的力量引渡到九界？绝无可能！快打消你这个愚蠢的念头，众神之父绝不会允许……密涅瓦·爱德华兹！你疯了！”
洛基一把抓住了密涅瓦的手臂，但为时已晚。
一只幽灵手从她的身体中脱离开去，在黑暗中发着珍珠白色的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一个人事不省的猫头鹰法庭成员的身上。
“黑暗灵魂。”她轻柔地说。
暗影秘术，在眼下的情况下如此好用！
她不需要强迫这位被选中的目标去攻击什么人，也不需要费心去更改他的个性——她只需要发挥出这个秘术最浅显、最基础的前提。
强迫目标的灵魂向黑暗敞开。
这位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对巴巴托斯从未有过什么虔诚的敬奉，他是生而高贵的哥谭贵族一员，在暗处支配着这座城市！所谓的黑暗之神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模糊而遥远的敬奉，至少他在之前从未相信祂真的存在。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思考了。
或者说，他应该庆幸自己的思考能力早已在小丑攻入地下时就已经消失殆尽，这让他不必用理智面对那来自世界背面的恐怖……
在短短几秒之内，那位趴伏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猫头鹰法庭精英就失去了自我。
他的脖子诡异地旋转过180度，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就像一只真正的猫头鹰那样。
他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在洛基的视野中，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而是一团人形的混沌黑暗。
这位猫头鹰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法庭成员，如果他此时还能想起从前的话，也许会为这种转变欣喜若狂也说不准：他成为了一个黑暗之神的眷属，鸱鸮祭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蝙蝠侠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也同样吸引了小丑。
这两位哥谭的著名人物方才还在黑暗中痛殴对方，看小丑的样子可能很多年都没有如此尽情地挨过蝙蝠侠的痛打了，一时间猫头鹰迷宫里都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但欢乐的气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蝙蝠侠一拳把小丑擂翻在地，警惕地转过身，看向那个爬起来且口中不停发出鸟叫般怪声的男人。
黑暗正在变得稀薄。无光的地下本应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但这份浓郁的黑暗就像被稀释的墨水那样渐渐消退，没入那个鸱鸮祭司的体内。
多元宇宙的现实像水那样波动了起来，泛起阵阵涟漪。
“你真的疯了！”洛基怒吼了起来，双手交错，身上的西装变成了他的法袍和头冠，两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中，“你明知道光明宇宙和黑暗宇宙接触会发生什么——让开！我要杀了他！”
“不行。”密涅瓦漠然地说，“你什么都不能做，除非你升格成了至高神之一。”
“你觉得我在和你商量吗？”洛基将手中的阴影遮蔽随手一扔，怒火点燃了他的双眼，“让开！你以为我还会输第三次？”
“我倒是从不知道你和你的父兄一样对守卫九界如此热衷。”密涅瓦讽刺地说，“这方面而言，你确实天生就是阿斯加德的王。”
洛基彻底被激怒了，魔法的灵光从他手中蔓延而出，覆盖在了他手中的利刃上。这位轻灵的战士一跃而起，以不可思议的敏捷速度冲向了她，双手同时挥下！
铛！
一把巨剑拦住了他的双刃，武器相交激起了一连串火花。那把沉重得不可思议的巨剑向前一挥，逼迫洛基退后了两步，他抬起头，这才看清了持剑者的全貌。
一个两米多高的骑士正手持巨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它——本应该是肌肉和皮肤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苍白的粗壮骨架。它的头部是一只人类的骷髅，两团暗红色的火焰正在它空洞的眼窝中跳跃着光芒。
这是一个死墓骑士。
“拦住他。”密涅瓦的声音从它身后传来，“别让他靠近中心。”
“是的，女士。”骷髅骑士像羊羔般温顺地回答，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巨剑。冰冷的气息从剑尖弥漫开来，让洛基的睫毛结上了寒霜。
巨剑一往无前地劈开空气，直直地朝洛基劈去！大概这位亡灵仆役是这么理解它主人的话语的：只要把不听话的洛基打到动弹不得，就可以成功阻止他身涉险境。
“你误会我啦，洛基。”密涅瓦笑眯眯地看着洛基和高大的死墓骑士兵刃相交，魔法光芒四处溅射，“如我所说，黑暗多元宇宙和正面宇宙之间的壁垒几乎不可能被逾越，哪怕是有了鸱鸮祭司的沟通，他最多也只是能传递一些力量而已……如果我们能截留下那份神力，也许就能让你借此一举升格呢？”
“我不要什么神力！！”洛基气急败坏地说，“快点杀了他！让那什么巴巴托斯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你真的不必担忧。”密涅瓦好言劝慰道，“地球的魔法屏障外加多元宇宙壁垒足以拦住那位黑暗之神，除非是他拼着本源受损也要发疯来这里夺走点什么，不然他不会贸然……”
“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笑声划破了昏暗的迷宫大厅，密涅瓦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看去。
在洛基扔掉阴影遮蔽时，密涅瓦正分心于召唤自己的亡灵仆从，并没有在意——即使被蝙蝠侠和小丑发现了身形，也不过是补一个记忆篡改魔法的事，她对此没什么感觉。
但她确实没料到小丑的疯狂程度……或者说，除了小丑本人，谁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在蝙蝠侠一步步走近那念念有词地沟通着巴巴托斯的鸱鸮祭司时，小丑突然一跃而起，将一根针管捅进了祭司的脖子！
“咻！”小丑狂笑着说，“清醒一些了吗，我的朋友？现在，让我们一起来拜请真正的神吧！”
神能理解一切语言，所以洛基听懂了密涅瓦脱口而出的那一句简单的问候，蕴含着对小丑本人以及黑暗多元宇宙的美好祝愿。
对一个死灵法师来说，早死早超生大概确实是一句美好祝愿。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