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涅瓦回来的时候，果然带了德尔玛熟食杂货店的三明治——彼得·帕克倾情推荐，密涅瓦近来对此非常沉迷，也不怎么整治她的“英雄宴”了，让吃豪华宴会有点吃伤了的杰森大松了一口气。
史蒂芬接过他的那份，一边从兜里摸零钱一边随口问道：“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我感觉到了一种负能量。”
“哦，是鬼火。”密涅瓦笑眯眯地说，抖了抖三明治的袋子。方才还空无一物的袋子里顿时飞出六七个散发着暖洋洋亮堂堂光芒的小光球，相当脆弱可爱地漂浮在半空中。
“看起来不像不死生物。”杰森心情很好地咬了一口双份酱料的三明治，看着密涅瓦轻柔地吹散了它们，让这些光球像小灯笼一样在室内沉浮。
它们看起来的确一点儿也不像“鬼火”，毕竟它们看起来那么温暖明亮，像迷途旅人的指路明灯，十足令人心生希望。
“回神，回神。”一只手在杰森面前晃了晃，密涅瓦屈起一根手指弹了他的额头一下，“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是这些小东西却相当邪恶，只有那些死于极度痛苦和悲惨之中的灵魂才会催生出鬼火。”
“……”杰森看了看手中的美味三明治，又看了看那些从三明治袋子里飞出来的“痛苦灵魂”，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恶狠狠地咬了三明治一大口。
“它们这个样子就是为了引诱迷途的生物前往危险的地方，好让它们攫取受害者们临终的痛苦。”密涅瓦笑眯眯地说，那些温暖的光团簇拥在她身边，柔光衬托得她仿佛一个天使，“被鬼火所引诱的受害者也会失去自己的全部记忆和希望，然后成为新的鬼火……”
杰森的脸色有点发青，咀嚼的动作都变慢了。
“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些？是你丢的吗？”史蒂芬倒是对此不以为意，但还是扬起一边眉毛狐疑地说，“而且这东西是怎么进入至圣所的？——我可不觉得防御法阵失灵了。”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史蒂芬。我是在哥谭发现的它们。”密涅瓦拆开了一个三明治，很严肃地说，“那儿的魔法波动挺不寻常的……说不定最近会有大事发生？”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史蒂芬凝眉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然后话锋一转，“所以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我是最好的死灵法师。”密涅瓦没好气地回答，在餐桌下面踢了他一脚。
“最好的死灵法师，放跑了自己的一兜子鬼魂。”史蒂芬深沉地说，摇了摇头。
密涅瓦手指一动，一团鬼火飞到了史蒂芬的三明治里，把面包烧焦了。
“密涅瓦·爱德华兹！”史蒂芬咬牙切齿地用时间魔法把三明治变回原样，“给你的学生做个好榜样。”
“你也要给你的学生做个好榜样！”
“我本来就是一个好榜样！”
“得了吧，你连放个火球术都得跟火元素领主借力量呢。”
“你的力量就不是借的吗？！”
杰森似乎在为这你来我往的对话暗自发笑，闷头吃着东西。
史蒂芬监督着密涅瓦把这些鬼火收回袋子里，并没注意到杰森攥着三明治的手指用力得有些发白，几乎把它捏成了一块饼。
…………
“你去哥谭干什么？”在无尽雨声坠落的殿堂中，杰森甫一坐下就开口发问。
“给你准备礼物去啦。”密涅瓦拉上窗帘，回过头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会让你成长到有能力复仇的。我向来说话算话，杰森。”
杰森的心跳重重一顿，一时间无数种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肆虐。
他其实还没来得及好好考虑清楚他究竟要报复谁。将他折磨至死的小丑自然难逃，可是他要报复蝙蝠侠吗？
报复他曾经的父亲、导师、足以交付性命的战友和伙伴？蝙蝠侠放弃了为他复仇，杰森不能原谅他，可他真的那么恨他吗？
但无论蝙蝠侠的做法是对是错，杰森的内心深处并不希望有外来者在哥谭搅风搅雨……哪怕这个人是他的老师也一样。
因为哥谭是哥谭人的哥谭，也只能是哥谭人的哥谭。
他抿了抿唇，看着密涅瓦的眼睛，低声问道：“是什么？”
“当当！”密涅瓦没卖关子，愉快地变出一本厚书，放在了杰森手中，“送你的法术书。”
杰森满心担忧的“小丑的人头”或者“蝙蝠侠的猫耳头盔”之类的东西没有化为现实，他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就有了笑意。
他低下头看着那本书：精致的铁制封面，镶着银边，还有一把精巧的锁链。他翻了翻，发现内页是一片空白，大约有上千页。
“这是个本子吗？”杰森说。
“算是吧。”密涅瓦地说，“不过比普通的本子要特殊一些……用它抄录法术不需要花钱。”
“为什么抄录法术需要花钱？”杰森抬起头，迷惑地问。
“你已经读完了那本《零级法术大全》对吧？”密涅瓦耸了耸肩说，“即使是零级法术，每个法术的模型和咒语也要记录一页。当你的法术等级上升之后，所需要花费的材料也会增加，一个九级法术需要记录九张纸……”
“所以花的是墨水的钱？”杰森沉思道。
“还有练习法术时消耗的材料和其他的费用。有时候相当昂贵，平均每一页纸都需要花费……呃……大概……两千美元左右？”密涅瓦用手指卷着头发百无聊赖地说，“你必须‘抄写’一次法术才能使用它，那是一个研究和理解的过程，这没有捷径。”
“好贵？”杰森睁大了眼睛说，顿时觉得这本法术书十分烫手，“维山帝的法术可不需要花钱。”
密涅瓦于是俯下身，直直凝视着杰森的眼睛，轻柔而冰冷地说：“维山帝的体系修炼出的魔法是可以被别人夺走的……而你在我这里学到的魔法永远属于你自己。”
杰森垂下了眼睛，开口说道：“我现在就能开始抄录吗？”
“当然。”密涅瓦于是又笑了，将一本写满了一级法术的法术书递给他，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考虑过要不要把你的法术书上包上几个铸铁的尖角，这样你就可以用它来打人了……”
杰森才刚打开法术书，就被密涅瓦思路诡异的发言噎得一顿。
他慢慢翻看着法术书，思索着要挑选哪些魔法，随口问道：“如果法术书只是个载体的话，手机是不是也能用来记录魔法？”
“……手机是什么？”密涅瓦无辜地问。
最后，杰森用手机备忘录记录了六个一环法术模型，困倦地离开了密涅瓦的房间。
并没有花钱。
也忘记追问她究竟为什么要去哥谭“准备礼物”了。
————
在密涅瓦从哥谭回来的第二天深夜，全视的阿戈摩托之眼给了斯特兰奇一个预兆。
他的天目忽然张开，看见了磅礴的黑暗能量从城市中央的地下开始爆发，整座城市向下塌陷倾颓。
在哭喊声和尖叫声里，维度的界壁互相摩擦，位面底层裂开恐怖的缺口，世界的反面向上攀登，将要侵入这个宇宙。
这是一个即将到来的未来。
史蒂芬浑身冷汗地从床上惊起，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墙壁。
那座城市的特征很明显——哥谭，自然如此。
奇异博士想起密涅瓦所说的“哥谭将有大事件发生”，一时间有些犹豫。
史蒂芬隐约有种预感：这件事和密涅瓦或许脱不开干系。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能把他所看见的预兆告诉她——而如果真的与她毫无关系，他更不应该让她身涉险地。
史蒂芬站起身来，双手一错把身上的衣服换成法师袍，在他枕头上假装是枕巾的斗篷无声地跃了起来，摇身一变回到原状，裹到了他身上。
他戴上悬戒，划开了一个传送门。在迈步走进去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杰森留了个口信。
他跨过传送门，斗篷扬起，走入了哥谭阴郁冰冷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