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齐清河这个贱货诋毁天帝，其罪可诛。”
嬴烈神情未动，然而眼神冷了下来，全场气氛一下子如坠冰窟。
原本身着轻纱的舞男们，正合着飞扬的乐曲，扭动光裸纤细的腰肢，眼神如一把把小勾子，撩拨嬴烈。
看到她此刻眼神，音乐骤然落下，一众舞男惊惧地停在原地，甚至不敢呼吸。
龟丞相摆手把人都撵了出去。
好好的，柔柔公子又来发什么疯？殿下前些日子一直心情不好，清河公子重得恩宠后，她脸上才添了笑意，眼下正搂着他赏舞。这下可好，扫兴至极！
男人吃醋，也不知道看看场合！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柔柔，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嬴烈冷淡道。
齐清河惊疑不定地靠在嬴烈怀里，她虽然没有斥责出声，但是搂在他手臂上的手不自觉攥紧，捏的他骨骼巨痛。
尽管如此，他长了一次教训，依旧温柔地不发一语，既不反驳，也不叫痛。
男人，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展示自己的身体就够了，蠢货才会滔滔不绝，害的女人兴致全无。
一个优秀的男人，应该懂得保持安静。
柔柔听出嬴烈语气的杀意，不由得瑟瑟发抖。
没有一个女人，会乐意听到别人贬毁自己的姐妹，更何况她们一个是天帝，一个是龙王。
这简直是一场自杀式的告发，不是齐清河这个贱货死，就是他亡。
想到这里，柔柔心中更恨，破月这个贱货，让自己当出头鸟，他自己倒是躲得逍遥自在。
“如果柔柔公子不愿意，那么破月只能去问问清河公子，是不是忘了当日柔柔公子说了什么。”
这个贱货也偷听到了自己的一时失语，竟然反过来威胁他。
柔柔压下心中恨意，表情惶恐地膝行爬到嬴烈脚边，将头贴到她靴面上，道：“臣侍知道，正因为如此，才不敢不报。臣侍此前听清河公子说，说，说陛下不能生育，是个……是个废物，根本算不上女人。”
嬴烈用脚挑起他的下巴，他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笑容。
下一瞬，嬴烈一脚把他踢开，她一手掐住齐清河脖子，拖到脸前，这是一个马上要亲吻的距离，然而她眼中只有杀意。
“这个贱人说的，是真是假？”
齐清河扶住她的手，想挣扎，又不敢，怕抓伤了她的手，只能哀伤地望着她。
他脸上充血，更显得艳若桃花。
长睫微颤，落下一滴泪水。
嬴烈闭眼，再睁眼时把他摔在了地上。
齐清河大口地呼吸，攀住她的腿，声音嘶哑地说：“殿下，臣侍绝不敢说这样的话，这明明是柔柔自己说的。他不仅如此冒犯天帝，还暗中议论……”
他咬住唇，说不下去了。
嬴烈冰冷的凝视着他，“议论什么？”
“议论殿下和破月结侣之事。”齐清河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明明刚刚生死关头，他也不过只落了一滴泪。而现在只是说句话，却仿佛有无限委屈，泪水如何都止不住。
“殿下不要听信这个贱货胡言乱语。”柔柔艰难地撑起身，吐出一口鲜血。
“若是这个贱货果真听到，为何不立即禀告殿下。”
齐清河泪眼婆娑，正要解释，被嬴烈打断：“那你为何今日才来说？”
“殿下，臣侍之前听到，尚且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晃神听错了。直到昨日，听到小侍说，这个贱货在找一种宝丹，据说可以让男子生育，才知道自己听到不虚。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如今龙宫上下皆知。”
这当然是破月那个贱货放出来的消息。
上次柔柔告发后，嬴烈已经知道了孕胎丹一事，但齐清河还不知道，他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为殿下生一个女儿。”
柔柔大笑：“你一个男人，竟然妄想能够生育。男人没有子宫，不能生育，就连先天禀赋，都远不及女人。修仙界常说，男人都是不完整的女人，这种常识你都不知道？若真有这种丹药，岂非颠倒牝牡，违逆天道。”
齐清河身为人修，自小在玄真宗长大，自然不知道这么多规矩，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孕胎丹，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天方夜谭。
他如遭雷劈，呆在原地，心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和殿下，再不会有孩子了。
柔柔用手抓着地面，拖着重伤的身体，往嬴烈身边爬去，边爬边道：“臣侍那日听到的，正是这个贱货说：‘什么天帝，连女人都不能算，等我生了女儿，她只怕连我都不如。’”
齐清河忽然大喊：“你胡说！你胡说！你愱恨殿下宠爱我，不，不！我一定会为殿下生下女儿的！”
他哪里还听到什么天帝不天帝，心里只有那个根本没存在过的孩子。
嬴烈看齐清河，往日她宠爱的那张温柔的脸，此刻全是疯狂和泪水，她一巴掌甩了过去，齐清河被她扇到地上，茫然地望着她流泪。
嬴烈长臂一伸，祭出羽扇。
齐清河记得这把扇子，这是嬴烈的攻击法宝，名长相思，他用自己的一缕长发打了一枚平安结。两人欢好后，他趁着嬴烈睡去，珍之又珍地坠了上去。
现在，平安结还坠在长相思上，然而长相思却对准了他。
嬴烈冷漠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催动羽扇，飞出无数羽箭，这些羽箭，是万年寒冰所造，极森寒，极快速。
太快了，他还没有回忆完嬴烈当时装睡，一把抱住他取笑的样子，羽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齐清河只剩下一口气，迷茫地想，他只是想为殿下生一个女儿。
嬴烈垂下手，羽扇坠下，还未及地便消失回到她身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蓦地，她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龟丞相心疼地冲了过去，“男妖不听话，换了就罢了，殿下何苦伤害自己？”
然而嬴烈不发一语，径直走了出去。
龟丞相再看两个因为愱恨相斗的男妖，柔柔被刚刚一击波及到，已经晕了，而齐清河神志不清，仅留下一口气吊着命。
这一口气，就是整个龙宫无人能及的恩宠，如果是旁人，早就粉身碎骨。
所以殿下痛恨自己，她最终没舍得下手。
柔柔发现自己还是被破月这个贱货算计了，失宠的不仅是齐清河，还有他，或者说，是整个龙宫。
“柔柔公子只怕怨错了人，破月一心为柔柔公子出谋划策，真正害得柔柔公子失宠的另有其人啊。”破月轻摇羽扇道。
柔柔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竟然还弄了个和殿下的长相思极相似的扇子，殿下的扇子是用来攻击的，而这个贱货却用来发骚，简直玷污了长相思。
他不屑道：“那个贱货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也不过几日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威胁。”
“柔柔公子太过天真善良，哪里想得到那些狐媚子勾引女人的手段，他能让殿下留他一命，焉知不会再复宠。”
“你的意思是，找个女人把他做了？”柔柔犹疑地问。
破月被他的愚蠢堵得说不出话，虽然男妖一般都很蠢，但是柔柔实在是蠢得无人能及。
柔柔认真思考了一会，道：“不行不行，且不说怎么让其她女人进入冷宫，就算是进去了，这种二手烂货，哪个女的会要？退一万步，就算捏着鼻子要了，那不是往殿下头上扣绿帽子吗！”
破月起身，一字一句道：“破月只是羡慕，清河公子有一条好舌头罢了，有了它，什么恩宠没有。”
冷宫。
齐清河全身都被寒霜覆盖，这是万年寒冰留下的痕迹，如果嬴烈不解开，哪怕他活着，也会一辈子折磨他。
他的小侍被人堵住嘴按在边上，而他也被扯下床，押在地上
下颌骨被卸掉，一只铁钩勾在了他舌上，硬生生拽了下来！
等这些人走了，小侍扑到他身边，哭得说不出话来。
齐清河满嘴鲜血，身上的伤口也因为剧痛挣扎而撕裂，原本玉一样的人，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强撑着身体，来到桌前，拿出他绣的帕子，用手蘸着血写了上去。
“清河无德，侥幸承恩。……，祖父年迈，乞还故乡。当一生焚香，为殿下祈福。贱侍清河敬上。”
嬴烈微笑着念道，龟丞相听得心惊胆战，她越笑，龟丞相越害怕。
“让他滚吧，此生不必再回龙宫。”
龟丞相出去传旨，忽然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嬴烈挥袖，把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她还不解气，踹翻了宽大极重的紫檀桌。
龟丞相回头看，桌上明珠滚到了角落，嬴烈跌坐在阴影里，神情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