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superpower
在秦正吐出的一团烟雾后面，他正用自己那一双老鹰似的眼睛在紧盯着王水。他不只是在抽烟，他在思考，思考怎么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思考怎么更好地对付面前这个青年。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和人谈判了。”他先赞许了王水一声，“不过，你提出的这两种方法我都不接受。虽然它们看似对我有利，但实际上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那你想怎样？”他问。
“如果你想彻底地熄灭我心中对你的杀子大仇的话，你得按我说的做。”他站起身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起身的秦正使得王水更加警惕，他皱起眉头来。
“放心好了，既然你连杀人都可以替我做，我相信其他事情更不是什么问题了。”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揣进裤兜，显得自信又从容。他一直占据着这场角力赛的主动。
孙子兵法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又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秦正老总走的是“谋”，而且他是“知己知彼”；王水讲的是“武”，而且他只知己不知彼——王水事先没有花一些钱去买秦正的生平背景等个人信息。如此说来，这一次的胜利非秦正莫属。
“我想让你和我合作。”他的丧子悲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狡猾老狐狸般的微笑表情。
“合作？”
“是的。”
“合作什么？”年轻的大学生并不觉得他们之间能合作。
秦正没有回答年轻人的这个问题，反而开始说起感谢王水的话来。“你知道吗？从某种程度上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王水被秦正是彻底地整懵了，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秦正转身看了会窗外的夜景，然后又面向王水。“如果不是你，我都进入不了这个圈子。我指的是你们血技者的圈子。”
接着他开始自顾自地述说：“我今年就满五十岁了，老天眷顾的话还能活三四十年。你知道吗，如今我的个人身价将近一百亿，赚钱对我来说毫无难度。这么讲吧，无论我怎么挥霍，这一辈子都花不完。在我的儿子没死之前，我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赚钱、赚钱，可偶尔也会感到心烦意乱，有时候甚至会丧失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不知不觉间思考起人生的意义来。
“谁杀了我的儿子？他们的办事效率太低了。于是我拜托朋友花了点钱就查出了真凶是你。当我的朋友将你的详细资料交到我的办公桌上时，愤怒立马涌上心头的我想直接把调查到的真相交给警察，让他们来将你绳之于法。但朋友带来的那位陌生人说这件事不适合警察出面，因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说你是中国最大的杀手组织血色黄昏的成员，只要这件小事不会影响到组织的话，他们就会用手段把事情掩盖下去，然后化解掉。我自然不信，他却说‘你身处在光明的世界里，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黑暗的手段’。随即，他便向我展示了他的血技能力，就像电影里的神奇魔法一般，我完全被惊呆了。
“血色黄昏是你背后的大靠山，即便我再有钱也不能轻易地动你，因为那会造成两败俱伤。可好在没过多久便听说血色黄昏即将被瓦解，所以我在等待适当的时机。见过陌生人施展的‘魔法’后的当天晚上我失眠了，脑子里反反复复浮现出陌生人展示他血技的场景。第二天，我无心工作迫不及待地再次找到朋友想要了解更多，他和我讲了一些基本情况，然后邀请我加入了一个协会。随后，我参加过那个协会举办的几次线下活动，在里面我认识了不少和我一样有钱有权的大人物，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很多我不曾了解的东西。
“从那以后，我分出了一半的心思在那上面。我似乎觉得我再次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以及未来三十年或者更长时间里的希望所在。你知道吗？我所加入的协会聚集了全国几十位亿万富豪，除了一些在商界响当当的大人物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富翁，大家共同出资研究血技。在协会里的成员都认为血技是未来人类基因发展的一个方向，因为它可以使人活得更久，身体变得更强壮，精力更旺盛饱满，甚至还可以接近于神。
秦正吸完烟，“当腻了凡人，大家都想试着当一当神呢。”他最后为自己的这一大段自白做了个总结性的收尾。
王水能看出来，他已经十分着迷在这上面了，仿若最开始得知自己体内拥有血技的他。当人世间最大的诱惑金钱已经满足不了人们心中空洞洞的欲望后，就需要重新找到一个更大的诱惑，去填补它。
你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请求神赐予他一项超能力。
请不要自诩为好人，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足够的“superpower”。
“如果血技基因研究成功的话，那么整个世界未来的格局很有可能会大改变。最开始的参与者将有幸成为诸神，共同创造出另一个全新的世界。所以……”秦正面带笑容地说，“为了在这场竞争中不被淘汰掉，我必须得有所准备，而且必须做下最充分的准备。”
“什么意思？”
“当胜利的蛋糕摆在面前不够分时，怎么样才能确保公平呢？”他问，“奥林匹斯山上只有一位众神之王宙斯。”
年轻人算是大概明白了秦正心中所想。自己终究和这些大人物之间有很大的差距啊，他反思，他们考虑的是未来，而自己思考的是当下。他内心深处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了不起的目标，或者称雄天下的野心。最开始被人邀请加入血色黄昏的目的是赚钱，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欺负。等有了很多钱后，他要彻底地融入进“杀手”这一炫酷的角色里。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吧？”他重新回到书桌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两口。
大学生沉思片刻。“可我不觉得我们能合作。额……你知道我没什么能力的。”其实是他不想与秦正合作，他不愿意卷入到更大的斗争中来，能当好一名优秀的杀手就让他很满足了。王水觉得杀手便能足以展露他的血技实力。
“商场上的战斗，靠的是人脉、头脑和实力，你爸爸哪一样都比不过我，所以他会输。在黑暗森林里，讲的是□□、兽性和伪装。长河，你知道我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吗？是□□。只有当有了□□后，才可以开始狩猎、与对手竞争。我想秘密组建一支属于我的血技者队伍，这便是我的□□。”为了取得王水的信任，他缓步走近到大学生的面前，“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派血技杀手前去杀你吗？直白点讲，就是为了考验你的实力，如果你被他们杀了，那么你就不值得被我邀请。在两次暗杀后，我并没有再继续雇佣杀手去杀你，就是给了你这个信号，让你主动来找我。难道你以为我会付不起那几千万的赏金吗？我甚至可以花一亿请杀手傍上排名第一的杀手取下你的人头，以解我心头之恨。你觉得你有多少能力能一次又一次地反杀呢？”秦正的语气里半是善意半是威胁。
“可是我杀了你的儿子……”王水不信对方能轻易就放下杀子大仇。
“他只是我其中的一个儿子。”他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比如多生几个儿子，无论是用大自然的方法还是科学的方法，都没多大的问题。”
“怎么样？你愿意和我合作吗？”他坐回到书桌后，再次成为秦老板。
王水沉默不语，他的兴趣真的不大。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地拒绝他，正如他所说，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他可以请到红榜前十的顶尖杀手。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杀了他……他稍稍握紧了手中的水神。
“哦，对了。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血色黄昏已经名存实亡了，你也已经脱离了组织，也就是说你的大靠山没了。你现在是个自由的流浪者。”他笑道，“我觉得我就是个很不错的靠山，当然我肯定赶不上血色黄昏，但金钱的世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要杀了他吗？他内心挣扎，杀了他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似乎。
“能让我考虑两天吗？”他可以不讲原则地杀人，但这和那些残暴变态的杀人犯有啥区别。我是一个杀手，只杀目标人物。
“当然没问题。在你开学前给我个答复就行。”
“好。”王水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王水出了写字楼后，秦正的一位秘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把警戒解除吧。”秦正对他说。
秘书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解除警戒”。“秦总，刚刚好险啊，我注意到他把刀捏紧了都，随时都有可能会……您是怎么知道他不会出手的？”
“他终究还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
“那他会加入我们吗？”
“他没有其他选择。他虽然还年轻，但还不笨。他应该清楚拒绝我的下场，不止是他，他全家都得死。”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我也迈进了浓重的夜色里，杀几个人就更简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