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一飘荡的脚步，曲归来的心，也跟着他的步伐，一跳，一跳，又一跳。
她闭上眼睛，尝试想要冷静的对赵一说，“所长，您飘着走路的。”
当再次睁开眼，却见赵一来到了她身边，吓了曲归来一大跳。
他笑的和善，和善中带着猥琐，因为刚才他飘回座位，猥琐中还带了一丢丢的恐怖。
曲归来的心一抖，想起曾经看过的恐怖片，把质问的话全吞回肚子里，只敢微微颤抖地说道，“所长，有事吗？”
赵一乐呵呵地举起一本厚厚的册子……
要说有多厚，真的非常非常厚。比两本外语词典叠在一起还厚。赵一一只手根本握不住它的厚度，只好随便的摊开，从中间揪住。
他随手一甩，扔到曲归来的桌子上，然后把册子合上，“小曲啊，先从咱们所里的账目开始了解，这个情况是我们首先要知道的，你先看看。”
曲归来眉头一跳，这傻逼领导不会让她把账目背下来吧？这么厚一本，她要能背下来，考研读博不费吹灰之力，怎么着大小也能成个学术大牛，何至于坐办公室？
接下来赵一的话，让她忍不住爆粗口。
草！
还真给她猜对了。
“小曲啊，咱们部门的账册，每个人在心里那都得了如指掌，你先尽量背，等后期事情处理的多了，这点小账目，张口就来的。背起来不费劲，慢慢事情做出来了，心里都有数。”
他笑眯眯的看着曲归来，好像在给什么天大的奖励，领导对她极其器重，委以重任！
曲归来顺着他的话，默默地翻了两页，差点吐血。
特娘的！
神特么了如指掌张口就来，还心里都有数？
这谁能心里有数？
每一页密密麻麻全是数字，记录的乱七八糟，除了日期就是长长的一串数字。
对了，日期也是数字！
她看个数学公司都要崩溃，让她背一本数字，倒不如让她去死。
许是她便秘一般的脸色尴尬住了赵一，他“额……”了好长一段，解释道，“这些都是隔壁管理局每个处给咱所里拨的款，你别看这样写着难记的很。实际上很简单的。你将来每个月拨款都得到这些办事处去申请，每个处哪天给你拨了多少，你绝对是记得牢牢地！连别人给你多少钱你都记不住，这多得罪人是吧？放心吧，不着急，你先看看，了解了解咱们的经费来源。将来要去哪儿了，你就先翻出来核对一下。”
赵一拍了下曲归来的肩膀，对她深表信任，“小曲，不要低估一个人的潜力，尤其是跟钱沾边的时候。外头那些人，连别人欠了他几毛几块钱那都是记得牢牢地，何况我们这么大的数字。你就看看上头的数字，我不信你一点激情都没有！”
曲归来：……
所长，这是对公的账册，不是直接汇到您私人账户里，记得这么牢作甚？
心里腹诽，居然就给说出来了，嘴巴嘟嘟囔囔，“被欠钱才能记得住，这是找人借钱，现在借钱的都是大爷，根本不记得自己借了多少。这账本得扔给管理局的人去记录。”
闻言，赵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看她，“小曲，你看看你，思维狭隘了不是？兄弟单位之间，说什么欠不欠的？人家都不要咱还钱了，记着点人家的好怎么了？”
卧槽！
这钱不用还的？！
曲归来眼底涌现出熊熊烈火，无声地对赵一保证：
您放心！我肯定好好背书！一点纰漏都不出！
开玩笑，就这么个破办公室，有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楼下前台都年薪百万，再看看账本上这些一串串长长的数字，指不定全是他们五个的工资呢！
她可得好好研究，事关工资，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都得给搞明白了才行！
曲归来上进的态度让赵一很满意，说了句“好好加油”之后，就回到了他的座位。
翻开这些账目，越看越觉触目惊心，看到后面，甚至让曲归来有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无他，厚厚的一本账册，每一页都对应一个人的名字。
而这些人的职称，全都是处长，压根儿找不到一个科员。
从中可以窥见管理局机构臃肿庞大，浪费资源。
遑论每一位处长的页面里，全都附带一行一行超长的数字。
这么多钱，让她一天到晚翘着脚坐在哪儿啥都不干，就干撒钱，她都撒不完。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瞄了一眼，也不懂这四位到底怎么把大把大把的钞票全都花完的。
粗粗浏览这本账册，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每次一看到个超长的数字，都忍不住屏住气不敢呼吸，生怕一呼吸就把钱吹跑了。
及至后来，渐渐麻木，已然是神情冷漠，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扫描账本。
这么厚的一本账本，是没办法一天之内看完的。
曲归来只翻了个几十页，便再也没了耐性。
赵一说账本里写的是每个处长的名字，可……
他们的名字也未免太朴素了吧。
简直有点槽多无口。
如果身边一两个人叫成这样，那倒是正常，可一群人，一堆这样不走心的名字拼在一起，忽然全部冲进她的视线里，就有点古怪了。
看看他们都叫啥：孔彩凤、胡娇花、吴长寿这一类勉强算能接受，等到看见牛勤劳和苟忠诚的时候，曲归来忍不住抽抽嘴角。
直至苗咪咪出现，彻底破防。
她掩面，苦涩发问，“所长，管理局处长们的名字都是真实姓名吗？”
和您几位的一二三四一样，是真实姓名吗？
如果进来需要化名麻烦告诉她一声，她想好好起名字。
在处长们名字的衬托下，局长“李仁善”这一质朴的名字，瞬间高大上起来。
怪不得是放在第一页的人物。
当今时代，能起“仁善”两字做名，应该年纪不小了。
在她想象里，李仁善应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在管理局充当和事老。
因为他必然是个精明的人物。
殊不见管理局各个处长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投进稽查所，唯独李仁善局长的那页，一点痕迹都没有，完全就是白的。
她不知道所里要钱难不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哪个地方肯无休止给你出钱？
整个管理局都给稽查所投钱，唯独李局长手指头里一点都漏不出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