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唤她凌夫人了,这身份还要怎么介绍?”逐雾说话时,像只炸了毛的刺猬,看来逐雾不怎么喜欢她,换句话说,逐雾是早就认识她的,碍于我与平洲有些隐晦的种种过往,逐雾自是极力维护,转而义正严词的补充道:“她,是官家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朝才女榜首,至于这天姿国色是否虚传,你如今也是亲眼所见,反正你是不及,对了,她还是宣正郎的亲姐姐,你之前百般讨好宣正郎,想来,也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从未见过逐雾会在大众面前,让一个人如此难堪,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听逐雾的意思,玉笙也是早就认识她的,怎么他们回来这么久,也没人跟我提起过,晚些私下里,我再好好问问他二人。
“逐雾,玉笙,带将士们,先去安置营吧!若是临安本地人,上报登记后,可各自回家探亲,其余人等,休沐两日。”平洲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仪,众人也不敢再言其他。
这女子被逐雾怼了几句,似是老实了许多,她袅袅婷婷的行了过来,行近时才看清,她的容貌娇艳俏丽,肤色白皙,是个少见的美女,只是,不太像中原女子。
隐约似是听见人群中传来阵阵议论之声,“这个女子是谁?”
“不知道,看上去,怎么像金人。”
“啊!是不是看错了,我们大宋与金人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少保怎么会带个金人女子回来。”
“没看清,少保行军在外,就算真掠了个金人女子,又如何,金人欺辱我们大宋的女子,欺辱的还少吗?”
“如果真是这样,丢在军营里不就好了,怎么还把她带回家了,这不是要伤凌夫人的心吗?”
“嗳,凌府的事情,别乱说话,当心脑袋。”
“那是。”
凌府。
厨房里密集的切菜声,频繁的打水声,此起彼伏的烹饪声相互交织,一干人等正忙的不可开交,灶台前的几个厨师傅,均是大汗淋漓,火苗燎的老高,其中一个年长的厨子,嘶声喊问:“鱼洗干净了没,下一个菜要做鲜珍鱼羹了,还有虾仁到了没,这龙井虾仁今天还能不能做?”
“正儿八经西湖捞的撑鱼,早洗干净啦!”屋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回声。
这时,一个小斯模样的青年大步跑了进来,急声道:“虾仁刚到,这个时节可不好弄虾仁。”
“大家都打起精神啦,少保大人头一次回府,可是丝毫马虎不得,今日这菜品必须得做好了。”
“是。”众人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齐声回应。
年长的厨子似是还不放心,又道,“今天府上应是有好几桌贵客,去樊楼的小斯回来没,让樊楼的厨子再多备些辅菜送来,还有最时新的酒酿,之前听说夫人爱喝,每一样都不能少了。”
“他还没有回来,我再去一趟吧!”另一小斯眼疾手快,说罢便跑了出去。
几只留鸟在空中盘旋,凌府客堂中,或坐或立聚了许多将领,徐姨前前后后安排丫鬟们招呼茶水点心,平洲抱着凌玦舍不得松手,向来闷不做声的斩风竟主动逗起凌玦来,“少保,小公子生的这样端正,真是讨人喜爱,让我也抱抱吧!”
在凌玦眼里他们应是都差不多,听闻斩风要抱自己,倒是也不推辞。
平洲看了斩风一眼,打趣道:“当自己儿子养。”
“哈哈哈!”众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斩风也随着咧嘴笑了笑,虽是笑的不太自然。
“少保,这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你要不先休息片刻。”研霜何时变的这般细致体贴了。
再看平洲的模样是有几分憔悴,顿感心疼,正欲让他先去休息时,那女子率先道:“少保,这些时日您疾速行军,也没顾及自己的身子,您就休息一下吧!”
听她这意思是一语双关,面上是说平洲没有顾及自己的身子,实是暗示平洲行军太赶,没有顾及到她。平洲虽是淡漠,却也不是听不出她的意思,温声道:“茵茵,她叫阿伽陌,你让徐姨,先安排她休息一下吧!”
我没有看平洲,也不知自己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只应了声,“好。”
平洲并没有多做解释,只跟众人招呼了一声,让小斯引他去了后院。
看来,他是只关心这个叫阿伽陌的女子能不能休息好,别人是都不用关心了。
凌玦被斩风举高高,众人时时逗着,让他笑个不停,研霜与另几个将领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许是起早了,我感觉阵阵耳鸣,若不是程步云一家子帮着招待,我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午膳时,我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一丝灼烫感让我惊了一下,原是凌玦将汤水洒在了我手腕上,坐在一旁的沈润莲赶紧用帕子给我擦拭,“夫人知道那个阿伽,陌是谁吗?”
“不知。”我迅速检查凌玦身上有没有被烫到,他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只往我怀里钻。
“夫人就放心吧!少保肯定不可能看上她的。”周葵思似是很有经验的模样。
“呃。”我看起来像是在担心这个吗?
“只是她,脸皮厚的很,刚瞧她,竟还敢指使徐姨将膳盒送到她屋里去,她这是还没进门,就把自己当主子待了。”周葵思补充的很好,我的心有些堵了。
“葵思,你少说两句,我看她,好像是有喜了。”沈润莲闪过一丝担忧的神情,又提议道:“晚上,你好好问问少保。”
我问平洲做什么?她有喜了?为什么要我问平洲?“我一会儿问问她去。”
沈润莲望了一眼其他几桌的将领,压低声音道:“你不能先去找她,你先找她,倒是让她以为你心里没底气。”
她是谁?也能让我没了底气?我只笑了笑,“不说她了,马上要过年了,说些喜庆的吧!”
“是,这样说来,你们家玉笙可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你呀!该替他张罗了。”
玉笙,是了,他常住在安置营里,这下平洲回来了,总该留他在府里住些时日。“我回头问问他。”话音未落,沈润莲等人纷纷站了起来,转眸望去,平洲已换了身玄色长袍,金相玉质,好一个灼灼其华的贵公子,他款步向我行来衣袂飘飘,倒是让我也不自觉的跟着站了起来。
“凌少保。”凌玦仰着小脑瓜,咯咯望着他笑。
平洲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回头,我再好好教教你阿娘,儿子该怎么喊我。”
“咯咯咯。”凌玦似是有些害羞的笑着,他害个什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