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几个人也纷纷过来同emily夫人打招呼，而后先一步进了礼堂。
距离典礼演讲开始还有更长时间，emily夫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希望能跟贺随一起走走，再看看这个她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贺随跟穆羡之对视一眼，穆羡之扶了扶眼镜，随即走到一旁，贺随感激的朝着对方点点头，自然而然的接过轮椅。
贺随让方井自己去逛a大了，等庆典结束，在学校的停车场碰面就行。
emily夫人一路都跟高兴，兴致勃勃的跟穆羡之和贺随说起当年发生过的有趣的事。
贺随偷偷观察了一下穆羡之。
emily夫人说的确实没错，穆先生真的很安静，偶尔会在emily夫人的询问下答几句话，说到自己感兴趣的点，他也会跟着贺随笑上一会。
几个人绕过学校的图书馆，图书馆后面的那一大片蓝花楹正开的繁盛，紫色的花朵大片大片挤在一起，树底下洒满了不少掉落的花瓣叶子。
“gabbai，还记得那里吗？”emily夫人指着远处树底下的一个圆形石桌轻声开口。
贺随的目光落在emily夫人手指的地方，沉默了，穆羡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走到emily夫人跟前蹲下，给她理了理腿上的毯子，“我去打个工作电话，您跟贺先生好好叙旧。”
emily夫人笑了笑，穆羡之起身，没有再看贺随，直接抬脚往图书馆的另一边方向走了。
贺随沉默着，emily夫人看着远处的花林，也没有讲话。
很久，贺随再次开口：“我记得，当时的我很狼狈。”
“不，gabbai，那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成长，我想让你明白的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回头看了，特别是让自己难过的事。”
“况且，你已经很努力了。”
emily夫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感慨。
“我听说你成了明星，fred说你变化很大，变得有点，高冷，是这样说没错吧？”
老太太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找到的形容词高兴。
“我很怀念你当年随性自由的样子，因为我想那样的你，才是真实的。”
礼堂演讲开始前二十分钟，说去打工作电话的穆羡之终于回来了，他手里提着热饮，emily夫人看着儿子的模样，笑着开口：“william，你这个工作电话打的有点久哦？”
穆羡之弯腰把手里的其中一杯递给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笑了笑没有开口。
而后他又直起身体，把另一杯热饮递给一旁的贺随，然后接过轮椅，无声的对贺随说了几个字。
他说，暖暖手。
尽管今天天气很好，太阳也有些暖，但是从进入到a大开始，贺随的手脚就开始变得冰凉，他心里多少还有对这个地方的抗拒。
贺随读懂了他的话，所以是在刚刚注意到自己的手很冰凉，特意跑去给自己买的吗？
三个人一同进入礼堂，已经有些迟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忽然在礼堂里响起，贺随抬眼，跟正在台上作为优秀校友进行演讲的程净秋遥遥相望。
贺随平静的收回目光，安静的坐在了emily夫人的身边。
他拒绝了学校邀请他上台演讲的邀请，这样就很好，贺随想。
庆典结束，贺随在emily夫人告别时，留下了穆羡之的联系方式，老太太很久之前就想介绍他们认识，如今，也不迟。
在学校的停车场，贺随果然见到了刚刚演讲的人。
程净秋正靠在车门上，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袖口沾了一些烟灰，看来等的有一段时间了。
方井已经把车开过来了，贺随目不斜视朝着车的方向走。
经过程净秋身边的时候，男人低沉带着压迫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个男人是谁？”
贺随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没有搭话的打算，方井看见贺随过来，立刻下车为他拉开车门。
就在贺随抬脚上车的瞬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股大力将他扯了回去，随之而来的是程净秋沾着淡淡烟草味的怀抱。
我曾经很喜欢的这个怀抱，也很怀恋这个怀抱，贺随想，但那也只是曾经。
“gabbai，我们能好好谈谈吗？”程净秋带着压抑情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贺随没动。
突然吃到惊天大瓜的方井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完了完了，会不会被小贺总灭口，贺总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他问起小贺总在a国的事，自己该不该说？
一番纠结以后，方井忽然佛了：大不了，干不下去就辞职。
贺随抬手推开程净秋，眼里都是对程净秋的淡漠，像是在看什么陌生人一样，“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俩早就结束了。”
程净秋摸了摸贺随的脸，手指停在贺随眼角的泪痣上，说话的声音很低，“别赌气了，这么多年，真的舍得吗？回到我身边，好吗？”
他微微垂眼，跟贺随的视线撞在一起，贺随笔挺的站在他的对面，面无表情。
贺随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时间：“不好意思，程先生，我要误机了。”
他抬脚绕过程净秋，再次朝着车的方向走。
程净秋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他第一次喊了贺随的中文名字，“贺随，当年，小优到底是怎么掉下水的？”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贺随坐上车，关上车门之前，听见这句话的他忽然笑了一下，有些嘲讽的开口：“现在才问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程净秋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目光落在贺随的面容上，贺随的身上，找不到关于当年的一点影子。
程净秋丝毫不在意贺随的冷嘲热讽，他继续开口：“所以，这就是你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觉得没有意义？”
程净秋话音刚落，贺随猛的从车上跳了下去，冲过去朝着程净秋的脸一拳挥了过去，程净秋被大力冲击得偏过了头。
“那你呢？你觉得有意义吗？”
“在我被所有人指责，连男朋友都没有站在我这边的时候，你觉得有意义吗？”
“在你忙着照顾生病的妹妹，忽略我解释的时候，你觉得有意义吗？”
“在我为了你，心存幻想，拼命想要再次追上你的脚步，却得不到一点你的回应的时候，你觉得有意义吗？”
贺随情绪有些失控，程净秋的话让他再次想起当年从水里爬出来后的自己。
被所有人指责误会，连作为男友的程净秋都对他露出失望神情。
贺随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有点喘不过起气来，那种被黑暗包围的感觉又回来了。
程净秋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给贺随顺顺气，却被贺随不动声色的躲开了，程净秋的手落了空，连带着心也跟着贺随的动作空了下去。
贺随缓了缓，又恢复成之前高冷疏离的模样，他现在有点颓，声音里满满都是对自己种种行为的嘲讽。
“程净秋，我真的累了，我也没那么贱，这一次不会再放任自己了。”
从爱上你，到放弃你，我花了将近八年的时间，一次又一次的放纵自己，踩破自己的底线。
我都这么努力了，可我又得到了什么？
程净秋猛然抬头看贺随，贺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有些残忍的开口：“你不知道吧，你妹妹程静优，早就会游泳了。”
贺随说完，稳着脚步离开，程净秋的手抓了个空。
方井大气都不敢出，踩下油门，带着贺随飞快的离开了停车场。
程净秋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
他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车子，脑海里无数他从来没有听过贺随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最后，所有的话语尽数成一句“你妹妹程静优，早就会游泳了。”
贺随跟方井比原定计划晚了几天回国，在此期间，贺随悄悄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心理医生。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确定，自己到底好了没有。
回国后，贺随把公司的事一股脑的扔给了方井，和副总，在家睡了好几天。
贺顿嘴上不说，但私底下还是去问了方井，方井顶着压力，支支吾吾的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岑木栖知道以后，担心贺随把自己憋出什么来，干脆找了个时间，带着醒宝去找贺随了。
贺随醒来的时候，听见客厅里传来吵闹的生意，他顶着杂乱的头发，身上的睡衣皱巴巴的，下楼就看见了在他家客厅里玩的正开心的醒宝和沈肥肥。
岑木栖听见动静，从厨房跑出来，仿佛没注意到贺随红的看不了的兔子眼，挥着锅铲开心的说道。
“哎呀，二宝哥哥，你终于醒了，你这倒时差也太久了，我还以为你要睡昏在床上了！我跟刘婶学了道菜，等下你们一定要尝尝！”
岑木栖说完，又拿着锅铲进了厨房。
贺随：“……”
那还不如让我直接睡死在床上呢！
沈灼阳听见这话，立马扔下手里的玩具，“那什么，我想起还有剧本没看，就先……”走了。
话没说完，贺随就阴恻恻的开口了：“沈肥肥，坐下去。”
醒宝咿咿呀呀的爬过去，搂住沈灼阳的裤腿，特别乖巧的做起了一个合格的腿部挂件。
沈灼阳苦哈哈的又坐下去了，还是熟悉配方的贺二宝，他捏了捏醒宝的脸，“还笑，等下就要被你小姑姑的厨艺送走了！”
醒宝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他松开沈灼阳的裤腿，开心的拍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