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还含着戏谑的笑意。
走至卫云初跟前，池厌离坏坏地说道：“是吗？我还记得，你让我给你时间，去发现你的用处。卫云初，逃避是没有用的，你若不跟着我去张家，我直接一口将你吞了。”
“你……你好残暴！”卫云初颤颤巍巍地指着池厌离，连嘴唇都轻轻颤抖着。
她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池厌离会带着她来人间，肯定没有安好心。
她之前都白高兴了！
啊，池厌离果然是一条大尾巴狼！卫云初心里愤愤道。
“哈哈哈……”池厌离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卫云初想生气，却又不敢生气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迫于无奈，卫云初从池厌离的手中接过了缠着灰布的桃木小剑，跟着来到了张家。
本以为张家的大女儿张小兰，看到卫云初来代替她去喂狼妖，她应该开心才是。
可是，她居然迟疑了。
“你真的愿意把心挖出来吗？如果你临时反悔，惹得狼妖生气，他会把其他人都吃掉的。”
卫云初的脚尖一直朝着门口，一副郁闷又憋屈的神色，一看就是被强迫的。张小兰怀疑她，也在情理之中。
此刻，卫云初收起脸上的不满，微微皱起眉，认真地看着张小兰：“难道，你就愿意把你的心挖出来，给妖狼吃掉？”
张小兰微微笑着，眼神坚决：“为了大家，为了我的亲人，我愿意牺牲。”
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会被张小兰的这句话感动。
可是，卫云初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以为你的牺牲是善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以为是的善良，只会让他们觉得，别人的牺牲是理所应当。”
然后，会有更多的女子像张小兰一样，被带去给狼妖吃掉。
如果她们不愿意，那还是她们的不是了。因为现在，有了张小兰这样的榜样。
对于卫云初的话，张小兰也是不认同的。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难过地说道：“如果是你，又能怎么办？被逼到了这一步，除了劝自己，奉献牺牲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又能怎么办？我的爹娘，弟弟妹妹，也需要活下去啊。”
所以，张小兰做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有大无畏的精神，而是迫于无奈。
反正最后都会被牺牲掉，倒不如劝自己大度一些，善良一些。
卫云初握紧手中桃木小剑的剑柄，另外一只手解开缠绕在上面的灰布。
“若是他们也愿意为你着想，就不会想着你一个人去牺牲。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清水镇，这镇上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想着怎么除掉狼妖才对。”
卫云初和张小兰交谈的时候，池厌离双手环胸，默默地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听到卫云初的话，他微微挑眉，眸中含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卫云初的嘴里说出来。她明明是极其胆小的一个姑娘。
这让他对晚上的交战有了期待。
此时，张小兰已经明白了过来，卫云初居然要去杀了狼妖。
“你这短短的小木剑，真的可以杀了狼妖吗？”她迟疑道。
卫云初爽朗一笑：“难不成，我还真要挖心给他吃？那倒不如和他一战了。”
张小兰摇了摇头，还想劝卫云初，不要连累镇上的人。
可也是这个时候，张家门口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池厌离不愿意卫云初再与张小兰废话，直接一掌击在张小兰的肩头，将她打晕，丢在了床上。
卫云初则是去关上了门，换上张小兰灰色的麻布外衣。
看着床上那一张闭着双眼，却布满忧愁的脸，卫云初叹息一声。
张小兰宁愿牺牲，都没有面对不公，说一句“不”的勇气。她太怯懦了，心肠又软。
她会为了其他人，把自己的时间都浪费掉，除了疲惫，此生一无所获。
这样的人若是不改变，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卫云初转过身，快步走到池厌离的面前，冲他扬起脸，语气认真：“快把我变成张小兰吧，我准备好了！”
池厌离摇了摇头，从乾坤袋中掏出雪白的面纱。
他俯下身，将面纱仔细地戴在卫云初的脸上，并在她耳畔低语：“你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
“嗯。”卫云初抿紧朱唇，眼里不再有害怕和犹豫。
既然逃避不了，也只有坦然面对。
等池厌离从房内消失之后，卫云初拔下金簪，一头浓密的墨发如瀑布般铺散开来，服帖地披在她的身后。
卫云初随手将金簪丢在张小兰的身侧，又从桌上拿起一只木钗，将头发草草地挽了起来。
“碰！”有人猛地推开简陋木门。
卫云初放下幔帐，遮住床上的张小兰，背对着众人，压低了声音，冷冷道：“出去。”
因为卫云初的声音很低，又和张小兰是一样的打扮，所以众人都以为她就是张小兰。
而张小兰的生母，一边哭泣，一边绝望地说道：“我都说了，我家小兰心善，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们还闯进她的房里，如果……如果她侥幸活了下来，以后又怎么嫁人哟？”
张母的话，让众人退出了房间，但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
眼看着太阳已经西沉，等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大妖狼就会到来。
这个时候，得把张小兰带去界碑处了。为了活命，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卫云初的背影，怕出丝毫的意外。
张母依旧在卫云初的身后埋着头哭。
“别哭了，吵。”卫云初低声说着，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桃木小剑。
她相信池厌离，她不会死。
张母停止哭泣，呆愣地看着卫云初。
卫云初却是转身离开了房间，头也不回。
那群人正在门外等候着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或忐忑，或愧疚，或恼恨……
形形色色的人，都等着张小兰代替他们去赴死。
卫云初缓步朝前走着，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众人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