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
满堂寂静过后,年迈的黄平,颤巍巍的冲出来,直接扑向了严振。
他没想到,自己的下属。自己特别欣赏的下属,这个一直敬小慎微的严振,竟然会在朝堂上,当着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攻击自己的家人。
这可是杀人诛心之语啊!
一旁的夏启,同样面色阴沉。
他原本还想着,让严振当自己的女婿呢。
他眯着眼,看着毫无惧色的严振,心里很是疑惑。
去了洛阳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让严振有如此变化。
他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皇帝。
因为,能让严振付出这么大代价的,除了皇帝,没有其他人。
严振微微皱眉,避开了黄平。
“你……你……你胡说八道,严振,你这个忘恩负义小人……你竟敢血口喷人……”
黄平气的胡子都在发抖,指着严振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皇帝磕头道:“陛下,严振血口喷人,严振血口喷人啊!”
说到最后,黄平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黄平,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大太监见状,连忙上前唱喏一声:“退朝!”
满朝文武这才转身,低声窃窃私语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当朝宰相夏启,在路过严振身边的时候,面无表情,视若陌生人。而夏启这一派的官员,在看着严振的时候,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和痛恨。
而以左仆射王石这一派的,只是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脸色难看的夏启等人。其中不乏掩嘴偷笑的。
“哟,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女婿打了岳丈的脸了!”
之前官场上盛传,夏启有意将女儿嫁给严振。而夏启本人也没有否认。不过,现在看来,这也太好笑了。
严振作为夏启的心腹,竟然反水了。
嘈嘈切切的声音中,独立朝堂的严振,眼中满是坦然之色。
仿佛那些声音不存在一般。
他看着那些官员,眼神中同样充满了鄙夷之色。
这些人,身居高位。
却不想着为民请命,反而像是一群贪婪的野狗一样,争夺着权势,瓜分着黎民百姓的血肉利益。
真是一群硕鼠啊!
严振轻哼一声,背着手朝着大殿外走去。
不过,刚出门。他就被一个內侍叫住了。
“严大人,陛下在御花园,让你过去!”
……
御花园。
早春三月,湖水碧绿。
湖水边,皇帝静静的注视着湖面,只是他眼中丝毫没有赏景的兴致。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內侍,匆匆跑了过来,将一封书信交给了大太监。
大太监接过书信,呈递给了皇帝。
“陛下,安康公主来信!”
安康公主?玉清!
皇帝闻言,神色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玉清会给他来信。
他仍然记得,告知她要和亲突厥时。从未主动与他主动说过话的玉清,夜里找到了他,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幕。
只是,他当时拒绝了。
他仍然记得,玉清临走时看他的目光。
那是一种诀别。
但军国大事,又岂能任她一个女人胡来。
之后,突厥发生内乱,和亲也就不了了之。
那天,她跪在面前,说她想要离开长安,去洛阳潜心修道的时候。他看着短短几日,清减了许多的玉清,心里曾有过一丝的歉疚,但很快就消失了。
随后,自己许了她洛阳一座道观。
夜里,玉清就离开了长安。
如今,一晃已经三年过去了。
回想起当初自己的选择。
皇帝心里有些遗憾。
那个时候,自己蛰伏多年,潜龙飞升,继承皇位。
未尝没有报复的心思。
所以,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玉清。
亲情……
对于他来说,早已在那年风雪天,孤身一人离开长安前往齐地的时候,彻底消亡了。
但如今三年过去了。
自己每日忙于政务,平衡着各方势力,所见到的都是利益的纷争,权力的争夺。即便是在后宫之内,自己所谓的家里,也是如此。
时间久了,难免会感到疲惫,寻找一处心安之地,稍作歇息。
但他也知道,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种想法等同于奢望。
他伸手接过信封,打开后,入眼处是一行娟秀的字。
“苏嬷嬷贪污了我很多钱,我把她赶走了。这些钱,就给你了!”
短短的一句话,于记忆中的玉清,很快重合了起来。
皇帝淡淡笑了笑,将银票收了起来。
至于,那个苏嬷嬷。
那本来就是送给她的。
不是礼物,也不是赔礼道歉。
就是想送而已!
没想到,她竟然忍到了现在。
……
不久之后,內侍领着严振来到了御花园。
皇帝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一丝异样情绪甩了出去。
“臣,严振,见过陛下!”
严振拱手弯腰行礼。
皇帝淡淡的看了严振一眼道:“严振,你可知罪!”
若是以前,严振或许会惶恐不安的跪下。
但此时,严振却摇头道:“臣知罪!”
“哦?”
皇帝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位元康十年,也是他当太子第一年的的状元郎,笑问道:“何罪?”
“臣有欺君之罪!”严振拜服在地,坚定的说道。
皇帝哼了一声道:“起来吧!”
见严振起身后,皇帝才说道:“能让整个洛阳官场闭嘴的,黄平之子还不够格。说说吧,到底是谁?”
严振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陛下圣明,据臣与张纲张大人的调查,黄平之子只是傀儡。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是郑王!”
郑王?
跟在一旁的大太监连忙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郑王啊!
皇帝眯了眯眼睛。
郑王曾是高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据说当初高皇帝差点接受了太皇太后的建议,将皇位传给郑王。只不过,先皇当时手握兵权,而且得到了军方的大力支持,才没让这件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