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御正在办公室加班，窗外已是大厦霓虹，车水马龙的流水车辆宣泄而过。
他眉宇冷冽，恍惚了一下，手中的笔突然松了，掉在了地上。他只觉得自己心尖突然抽疼了一下。
脑海里不断的翻滚记忆，额角青筋若隐若现，指节抓住桌子，微微泛白，过分的凌人中掺杂了淡淡的挣扎苦痛。
眉头紧皱，狭长的眸子合起，额角渗出汗意。
良久。
他睁开那双眸子，冰冷里多了几分苦涩，在灯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寂寥的沧桑。
南风…
他竟然忘了自己的女儿，那个傻不拉几也永远不知道怨恨的小丫头。
他离开了，她应该会过得好一些吧。
过去的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回荡，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他成日里折磨自己的女儿，真的恨吗？
好像不是。
他只是厌恶自己，想推开她。自从风情走了以后，他就很痛苦更绝望，无数次他想死的时候，都是她拽着他，一步一步把他拉出来。
可她越靠近，他就越恨。不知道为什么，一次一次的伤害到她。现在看看，还是无法接受风情的离开，可是…他后悔了。
他后悔那样对待他的女儿。
南御指尖微动，攥起手机，熟悉的号码跳动，备注是“顾卿。”
他和顾卿是老相识了，只不过，他比顾卿幸运，至少他的过去是完整的，没有那些黑暗窒息的东西。
“比我想的，快了些。”温和又阴郁的声音传来。
“要我干什么？”南御冷着声。
“你明白的。”顾卿毫不遮掩。
“好。”
“送你个礼物，阿御。”手机震动了一下，南御点开。
当年，风情出车祸的视频。
是…赵怡？
南御垂着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冷冽和深邃，勾唇，却是冰冰冷冷“当年为什么抹去风情出车祸的一切痕迹？”
顾卿被质问了，却也没什么表情，还是淡淡的“因为，你不能待在南家，如果你知道了凶手是谁…”
“顾卿，那是我老婆！”南御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南家当时风头正盛，你如果不走，顾家会对你下手的。我只负责，让你活着。”
“你只是因为，我对你有用。”南御还是无力。“因为你要毁了顾家，因为你的棋局还没布好。”
南御呼了口气，只觉得记忆纷沓而至，他是最能理解他的那个，现在也是最恨他的那个“顾卿，你累吗？”
顾卿指节泛白，淡淡道“挂了。”
南御冷冽的眸子里第一次满是无措，这个人真的是疯子，可他的疯总显得那么，合理。
顾家有一个地下场，里面贩卖各种违规东西，每一代的继承人都必须被拘禁在地下场里做那帮黑色地带的人质。
那些人心理扭曲，大多数都是变态。
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器官去交换更恶心的东西。一切的交易，没有黑暗只有更黑暗。
顾卿，从出生开始，就被送进了地下场。本来不该是他，却偏偏成了他。
他被玩弄，被…甚至于…而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和母亲正抱着他的哥哥，享受生活。顾家单传就像个笑话，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为了护住哥哥，培养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他。
甚至于不是从自己的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试管，代孕。
只是为了让他进入地下场代替所谓的兄长。
南御第一次见到顾卿的时候，是因为误闯，当时他在那间专属于他活动轨迹的标本室里，解剖死尸，面色淡然，彼时他只有十二岁。
他拉着他要走，顾卿只是懵懂又好像是淡然的问了他一句“你不学？”
南御愣在了原地，那个时候的顾卿，以为全世界的孩子，都要像他一样每天忍受□□和折磨，都要学习各种接触恶心的事情。
自那以后，他就赖上了顾卿。
顾家忌惮南家，给了他一个正式的名头。顾卿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最终又选择了回去。
不是不适应，是他，想毁了那个地下场。
毁了顾家的黑暗。
可他顾卿真的做错了。至少，他不该隐瞒他的，他应该去恨，却也让人恨不起来。
顾卿他做一切错误的事情，都是合理的，至少他从未真正的去害过一个无辜的人。他淡然温和，却也懵懂无知。
南御捂着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地下场，是顾家的，也是他顾卿的。
顾家将他死死的绑在地下场，奉承讨好。
一旦曝光，要死的人只有他顾卿。
或者，只有那些被人唾弃的黑暗给他陪葬。他也许做了真正的英雄，却被唾弃成魔头。他顾卿从来不在意。
现在，时机到了。
顾家好多产业岌岌可危，南御冷冽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决。
他要护住顾卿。
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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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挂了电话，看着旁边乖巧坐着的颜辞，叹了口气“阿辞。”
颜辞扑进他的怀里，蹭了蹭“小久和洲洲都长大了。”我可以和你一起。
“不是怕我吗？”
“只是怕你一个人孤独。”
顾卿看着她，指尖摩挲她的眉眼，淡淡道“傻。”
颜辞正要说话，电话突然响起，界面显示“南御。”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顾卿。顾卿眼底难得释然，这些年第一次不加掩饰的情绪，他说“阿辞，其实…我…累了。”
“洲洲呢？”
“顾久会照顾他。”
“如果查出来，两个孩子？”
“南御会帮我们把一切推给顾家。”顾卿笃定。
“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沈叶和南风，是你给我们挑的儿媳妇？”颜辞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
“阿辞，阿辞，阿辞…”顾卿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一个迷茫的小孩子。
“顾卿，你是全世界最傻的人。”
“阿辞，如果有下辈子，你还会想遇见我吗？”顾卿呢喃着。
“不想，我不想遇见傻子。”
“那时候，我会干干净净的来找你的。”顾卿还在承诺，声音几近于无，缥缈而微弱，用尽他的气力，眼睫颤了颤，眼尾划过一滴泪，像是释然又像是眷恋。
指尖冰凉，永恒的沉入了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