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挽歌走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往外走了。
她倒也不紧张,毕竟她对自己的琴音向来自信满满。
一路走入屋中,发现所有人都已经退出,便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费子瑜。
他也正挑了挑眉梢,示意她坐下。
她看着那放置在正中央的琴,却是五弦的。
“呃……不能是七弦的吗?”宁挽歌看见这琴,表情微微顿了顿。
她很无奈,毕竟这琴若是五弦的,她就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了。
费子瑜想到这个女人是七王妃,更是受到皇帝重视,心中哀叹了一声,缓缓颔首道:“既然如此,就备上七弦琴。”
听见这话,四周陪同在旁的两名小厮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庄主可是从来不会为了谁而破坏规矩的,可唯独今天,庄主竟然为了这个身材有些胖硕的小兄弟破坏规矩?
可想想这肥硕身子的小兄弟,脸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
“还愣着做什么?”费子瑜投去了一个严厉的目光,语气也极为严厉。
听见这话,小厮不敢怠慢,立即转身去备琴。
有如此好的待遇的大概也只有这一位。
宁挽歌故作帅气的一撩衣摆坐下,待七弦琴备上后,她刚要伸出自己粗胖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时,却瞧见前方的费子瑜原本要落座,可屁股还没有沾上凳子忽然又站了起来。
“七王爷?”费子瑜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恍悟了,大概是为了来看媳妇才会来。
听见这三个字,宁挽歌忍不住咬牙切齿。
她回头去看,瞧见了那修长挺拔的男人身着一件银色的锦袍缓缓入了屋子。
其实大家都说他之前身为战王,可她当真是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弑神或战神该有的气质,相反,他总给她一种病殃而斯文之感,给人疏远淡漠,无法靠近捉摸不透。
男人走入,恰巧就经过了宁挽歌。
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故意的,她总觉得他那双眸子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瞄向了她。
他的眼神中带着的几分兴味和嘲弄,就好像是在嘲笑她这样的行为。
宁挽歌感觉到他的嘲弄之意,忍不住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眸中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王爷是来看王妃的吗?”费子瑜瞧着他们二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已经彻底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银袍的男人从喉际轻轻溢出了一声嗯字,也不否认,直直走向了费子瑜的身边坐下。
显然是打算在一旁旁观宁挽歌。
宁挽歌轻轻一叹,风陌寒对她再了解不过,不过琴音这一块,她到底是有几斤几两,他恐怕也是不知道的。
“费先生今日出的是何曲子?”风陌寒问,替宁挽歌问出口。
费子瑜暗暗抹汗,想着是这夫妻两故意来找茬的吧?
他们傲龙山庄的规矩从来没有被破坏过,今天依然也是如此。
费子瑜的心中早已罗列出了许多条理由,如何拒绝七王妃的理由。
“这,《凤求凰》这首曲子,至今已经有五位公子入列,还有一位我还有待斟酌一番,所以七王妃不必太担心。”
他这话的意思是,还有一个空位置,可以给她。
宁挽歌的双眸就更亮了,她没想到这位费先生这么好说话,当即颔首。
刚巧《凤求凰》的曲子昨晚上她有背,更何况和现代曾经背过的曲子差别不大,她也特地练习了好一阵子。
“王妃可需要曲谱?”费子瑜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的风陌寒,面沉如水的男人让人更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忍不住又出声问道。
宁挽歌轻轻摇首,对曲谱的记忆力很强。
大概爱琴的人都是如此吧?
像风陌寒这男人,他说他对《烈焰》曲谱早已熟记于心,恐怕也是因为曾经看过,否则他也不会对她说谎。
只是他既然见过曲谱,那必定知道曲谱在何处吧?
唉,不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她现在重要的是把琴曲弹奏好。
“挣”的一声,琴音响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宁挽歌那双粗壮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飞舞,动作轻巧而熟练。
曲子如歌如泣,伴随着这首曲子的响起,宁挽歌仿佛在自己的脑子里想起了这首曲子的词。
不得不说,别看她这手指粗胖,可弹奏出来的曲子却让人如临其境。
所有人都仿佛瞧见了一个爱情故事,或悲伤,或甜蜜,或思念,太多的情绪仿佛都倾注在了曲子中。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宁挽歌的手中,大家的表情还没有缓过神来。
好似,刚刚的刹那,他们听了一个故事,而非听了一首曲子。
整个屋子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好像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样的音色中无法自拔。
“好。”不过一会儿,率先拍掌的则是费子瑜。
费子瑜拍掌满意的点头。
他收过这么多年的徒弟,可是第一次会这般让他满是欣赏。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子。
风陌寒的表情并未有太大的波动,薄唇缓缓紧抿着,轻微地叹了一声。
他果然还是对这个女人不够了解,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原来,对琴音如此熟悉,熟悉到简直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
他的面色不悦,却蓦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风陌寒的突然离开,让屋子里的众人都微微疑惑了几分。
“费先生,您看如何?”宁挽歌站起身来,做出一副谦卑的神色。
她为了今天这个所谓的考试可是费尽了心思,期间受到的阻挠可真不少。
费子瑜瞧着风陌寒离开的背影,有些犹豫。
看王爷的模样,显然是并不希望宁挽歌去,可是他难得遇到如此极具天赋的学生,让他如何是好呢?
宁挽歌还在等回答。
四周静的出奇。
许久之后,费子瑜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拍掌在桌上,赞叹道:“好,因为我们山庄立了规矩,这规矩不得破坏,那要劳烦七王妃扮男装去往傲龙山庄。除此之外,恐怕七王妃还要说服七王爷吧?”
宁挽歌颔首,非常肯定的说道:“这就不必费先生费心了,剩下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
她只要把一切该吩咐的都吩咐好,她还是可以安心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