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请先生给口酒喝。”
“书读完了？”
“没有。”
“那还想喝酒？”
轻焉咬了咬嘴唇，委屈轻哼一声。她手上的书，实在太难了，好些字她都不识，读得磕磕巴巴，不知何时能读完，跟前还有三本……连雪团都嫌这书中道理无聊，早已在角落窝着睡去，轻焉微张着小口，两眼呆滞。
她好绝望！
“弟子渴得难受，咳咳……”轻焉扔掉书，两手掐着脖子，佯装咳嗽，一双眼打量着山己。
山己坐于桌案后，闲适翻看着书，眼睛都不抬一下。
轻焉见装可怜无用，改盘腿坐为爬，蹑手蹑脚地靠近小几，小心翼翼摸上酒壶，要拿天青冰裂纹的瓷杯倒酒，不当心发出些声响，她连忙住手，往山己那方看去，见他仍旧翻看着书，似乎已经入迷，完全没有听着动静，不由得松下一口气，自斟一杯嘬着小口喝下。
啊！多么美的酒呀！
她的一举一动，皆在山己眼底，只是她不知，还以为自己瞒天过海，沾沾自喜。山己扯着唇笑，翻过一页，轻咳一声。
轻焉吓一跳，连忙磕磕碰碰放好瓷杯，爬回书堆旁，捡起一本，随便翻一页，结结巴巴地读起来，等到她饥肠辘辘，实在读不动时，便歪斜着身子，眼神幽怨地望着山己，故意叹着长长的气。
见山己终于放下书，掀起眼皮看来，轻焉忙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先生，饿了。”
她咽了咽口水，瞥一眼短腿小茶几上的糕点。
山己起身从桌案后走出，在轻焉殷切的目光中，洗过手后走到小茶几旁，揭开食盒盖子，端起一盘糕点，拿起其中一个，转身看向轻焉，“想吃？”
轻焉认出那是她最爱的荷花糕，连忙乖巧点头，见山己拿着糕点走来，她像个小孩子一般捧着手去接，不料，那糕点没落手中，却到了她嘴边，惊得她张大眼眸。
“不吃？”山己挑眉问道。
轻焉忙张嘴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瞬间散开，引她喜笑颜开。
山己用拇指擦去她嘴角沾上的碎屑，“往后，不许再忘了。”
轻焉点头如捣蒜，就着他的手再咬一口，像只贪吃的猫儿。
山己宠溺一笑，将剩半个的糕点，塞进自己嘴里。
他那中年人平平无奇的脸庞，一瞬间竟有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带着几分恣意妄为的痞气。轻焉望着他，那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她轻易不会计较礼教，却也后知后觉山己之举，早已逾越了先生与弟子的尺度。他明明是大贤智者，脱俗飘逸，怎的竟有这痞子模样？活像那流氓恶霸温岂之！
轻焉用袖口掩住嘴，一把将山己推开，“先生！不能这样……”
“为何？”
“于礼不合！”
“你偷喝花酿时，可有想过于礼不合？”山己笑着问，点了点她丰盈白嫩的脸颊，像逗谁家稚气的小娃娃般。
轻焉心虚埋下头，小声说道：“我只喝了一口。”她左手圈着右手，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食指。
“一口？”
“一杯！真的只喝了一杯！”轻焉怕他不信，急急说道。
“喜欢么？”山己忽问。
轻焉愣了愣，点头笑说：“先生的花酿，真好喝！”
山己突然板起脸，像大人管着小孩子一般，说道：“再好喝也不能贪杯，切记，在外不可与人饮酒！”
轻焉皱皱鼻子，“先生说得是，弟子受教了。”她盯着山己手上的酒壶，舔了舔莹润红润的嘴唇，还想再品尝一杯甜香四溢的花酿，于是伸出了她的素白小手……
山己举起酒壶，不让她碰，问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倘若你醉酒不省人事，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