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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 女儿会乌江对情歌 冉司子龚滩设阴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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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黄轨半遮半掩地的掩护下,黄贡带着水仙子走吉安、赣州、衡州、长沙四府逗了一大圈,才进入武陵山区的土家地界。三人一起游山玩水、踏歌冶性,歇楼住店、欢心快乐,特别是水仙子,幸福得像一朵次第绽放的紫色玫瑰,走路睡觉都流溢出软软的可人温香。每天夜里,黄贡和黄轨总是住在一间客房,黄轨煽动说,小兄弟,挂起腊肉吃光饭,何必呢?早炖晚炖、先炖后炖,那坨瘦巴巴、嫩沾沾的圆尾肉,不都是你兄弟的吗?

    黄贡羞赧地说,我们还是细娃家家,回家听土司老爷发落了再说,不能先斩后奏。

    黄轨经验十分老到地说,十五六岁的女人呀,就跟树上正熟的水蜜桃一样,一天不摘就烂一天,十天不摘就烂十天,越烂越不好吃、越烂越没得味,最后烂溶了掉在地上分文不值。也跟锅里的洋芋一样,刚刚烘熟、嚓嚓炸响、二面锅巴,看得亮眼、闻得芳心、吃得酥骨,安逸得只有享受无法言说。但是,一旦错过良机,锅巴洋芋就会变黑、变煳、变味,变得不能吃,倒给母狗、脚猪都不得闻。我要是你呀,只怕早吃得脚趴手软骨头酥、走路都要人家扶。

    黄贡打趣说,世人都像你吗,女人不分老少,哪里见到哪里发财,没一人跑脱,就连蜀娘的锅边边也要旋转几圈。

    黄轨舔着黑黑的嘴皮炫耀无比地说,色猫子的绰号,你以为是白叫的吗?那是实事求是、名副其实,用身体挣得来的终身荣誉。

    黄贡嗤之以鼻地说,你哥哥那名声又不好,到处沾沾自喜、洋洋自得、溶溶癫乐,就不怕他人背后说闲话吗?

    黄轨咬着他的耳根子说,兄弟是个闺儿子、小处子,不晓得男女之间那点事情的美妙之处。我跟你说吧,这就跟麻圆滚炒面一样,有瘾呢;也跟磁石吸铁一样,甩都甩不脱。当官为什么?捞钱。捞钱为什么?找女人。找女人为什么?风流快活。你看现今那些有权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这还不够,还要逛个花楼、喝个花酒、玩个花姑娘。男人这一辈子,为女人生,为女人斗,为女人熬干骨髓、沁尽鲜血,方才含笑九泉,丰都鬼城报到再投胎。

    黄贡似笑非笑地说,男女之间那点事情,没有你哥哥说的那样磁力魅力,我偏要做一个坐怀不乱的男子汉、大丈夫。

    黄轨回味着和女人交往的美妙情景说,人与人不同,味与味相异。你兄弟没有入巷,不晓得其中的奥妙呀。

    黄贡鄙夷地说,世上的人长得差不多,吃的不一样,屙出来都一样;活的不一样,死了都一样。

    黄轨很有经验地说,一个女人是不是长得有味、有色、有风情,一眼就看得出来。

    黄贡疑惑地问,是吗?

    黄轨闪着一双迷迷色眼说,好女人只需看四眼,一看脸,粉而秀;二看胸,丰而挺;三看腹,收而紧;四看腿,修而白。有了这四项,再差的女人,也有八分美艳了。

    黄贡默不作声,远远看着在前面畅快行走的水仙子,发、肩、腰、臀和黄轨说的一模一样,禁不住心旌摇荡起来、神魂激越起来。

    黄轨张牙舞爪地说,女人和男人,就是时刻相互勾连的秤与砣、鞋与垫、死水塘与烂泥鳅。你兄弟要是不信的话,我唱几句土家相思歌听听:

    想妹想得血喷心,草药吃了几百斤;

    吃了百草吃灵芝,挖断好多树根根。

    黄贡笑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半边锣鼓敲不亮。你唱的男人相思歌,未必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相思歌吗?

    黄轨舞着铁笛子很内行地说,有噻。男人有情,女人也有意,你听我唱:

    昨夜等郎郎没来,烧了几捆青冈柴;

    铜壶煮酒煨干了,油煎豆腐起青苔。

    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说着,一路唱着、一路玩着,来到乌江边的龚滩镇,只见两岸人山人海,江中船帆点点,歌声连绵不断。水仙子迷惑地问,这是在骂架,还是在打仗呀,男男女女站满了江滩?

    黄轨掐着拇指一算,大声叫喊,哎呀,今天七月七,土家女儿会。

    水仙子本是秦淮河边人,因为家里抵账被卖入歌船做丫鬟;又因人小不解风情,被船主卖到滴春楼,哪里见过土家女儿会呢?黄轨解释说,土家女儿会,是对歌寻找心上人的一种方式。找到了,回家告诉父母,准备结婚;没有找到,继续对歌寻找。

    也许,这是武陵山区独特的地理环境,催生的一种独特的情爱方式。山大人稀、沟壑纵横、隔山相望,难见真面、难得传书、难以交情,只有通过歌声交流。因此歌声是交流的语言,歌声是情感的流淌,歌声是智慧的彰显,歌声是贤美的再现。山林里、江河边、水田中、苞谷地,就是小路大路树丫上,处处可以对歌、时时可以抒情。一般说来,一人先唱问情歌,也叫逗情歌,如果对方回歌,就可以一首首唱下去,一层层了解下去;如果对方不答歌,或者唱歌拒绝,就算没门了,只有另找他人对歌。对歌的方式,一般是一对一,锁定自己的目标对唱,这是小户贫穷人家的做法,因为无钱请人帮腔。但是也有群对群唱的,一般是主角主唱,其他人帮腔,这是大户富贵人家的做法,请几十上百人帮腔。你看,在满江对歌人中,其中就有两帮人在疯狂而且盘问式的对歌:

    小郎哥呀小郎哥,借问高姓是什么?

    家住哪岭哪个寨,门朝哪方可愿说?

    江水对面一群男青年拥挤在一起,蓝衫短裤、草帽赤脚。其中一人跨步上前,叉腰挺胸,扯开嘴巴回唱:

    天下第一数酉阳,龚滩水岸找三郎;

    千间瓦屋排成列,万只船儿满乌江。

    黄轨讥笑说,原来是冉土司的三儿子,这样大言不惭、卖弄风情,真是可恶得很。回家给土司老爷建议,派一支精兵把他周灭了。

    水仙子眨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黄轨哥哥是蒙人的吧,几句歌词就知道人家是冉土司的三儿子

    黄轨玩弄着手中的铁笛子笑着说,酉阳土司第一姓,不数冉家还能数谁?三郎,就是冉土司的三儿子;千间瓦房、万只船儿,是说家大业大。不信的话,我们也来横插一杠子,把他的情事搅个乱七八糟,让他有情生生地吞在肚子里、有意眼巴巴地表达不出来。

    水仙子疑惑地望着滔滔乌江和拥挤不堪的船帆,回想着秦淮河上夜夜画船歌舞、殷殷琴声、袭袭芳香,以及被人卖到新余滴春楼的曲折历程,眼角似乎浸出了些许泪珠。

    黄轨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一心一意要搅乱人家歌场,破坏人家好事,给人家一点教训:

    乌鸦唱歌不动听,八哥学舌不像人;

    有意要和情妹好,藏头露尾无姓名。

    黄轨的歌尾子还没有落地,对面男人堆里就接上了歌头:

    树上捉雀捧在怀,装进金丝笼中来

    哪里来的野猫子,要怕挨打快滚开。

    黄轨听了人家骂他的歌唱,气得几步跳上江边一只破船,挥着铁笛子、提起高腔接下去:

    横起走路是王八,倒起走路蜘蛛花;

    对歌打架任你选,老子一点都不怕。

    忽然,江边的女人堆里传来了劝架歌声,歌声清亮如乌江水,甘甜似树上梨,听起来让人甜透心底:

    唱支情歌做媒人,挑定郎君伴终生;

    龚滩本是芳菲地,哪有污言秽语声?

    冉土司的儿子在乌江边的龚滩镇蒙受了天下第一大羞辱,哪能善罢甘休呢?若凡如此,冉家脸面何在?土司脸面何在?今后谁还嫁给冉家?于是,冉家人立即以歌传声下了战书:

    今天对歌无赢输,明天设擂见功夫;

    若是无能你莫来,丢了性命难申诉。

    夕阳西去,江水泛红,对歌的人渐渐散去。有的牵着对上的女子,情深深,语绵绵;有的怀想未对上的女子,愁绪绪,恨浓浓;有的计谋再对歌对唱,再牵手情语……黄轨悄声说,兄弟,我们赶快走呀,强龙不压地头蛇。

    黄贡打望一样俏丽的水仙子轻声说,大哥,惹出了这档子事情,准备往哪里走?

    黄轨悄声说,包一条小木船,趁黑夜走乌江、进川江、到万县,从龙潭寨回支罗土司。

    水仙子捡起一颗溜圆的小石子,“咚”的一声丢进江水里,头也不回地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怎么能“鞋底子擦油,溜之大吉”呢,十三哥哥?

    黄轨着急地说,姑奶奶,兄弟媳妇,我对歌惹的祸端,我哪有功夫对付人家的儿子?你不晓得,冉土司先祖因军功受封,代代世袭,不是无名之辈呀。黄贡在黄家“洪”字辈中,男子年龄排行第十三,所以也叫为十三哥。他笑而不露地说,进镇子,吃饭、睡觉,明天太阳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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