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刮了几天的风，终于在圣诞节第二天停了下来，地面随处可见七零八落的枯叶，枝干上只剩几片叶子挂在上面，要掉不掉的。偶有几处栽种着常青树，身姿依旧挺拔，只是淋了太久的雨，这会看上去有些颓丧。
室外气温很低，尤其是早晨，出门就像走进了冰窖里，吸进胸腔的每一口空气都裹挟着冰冷的湿气。
宋徊裹在及小腿的白色羽绒服里，宽大的帽子盖住头，帽檐的鸭绒毛挡住了大半张脸，远远看着像只移动雪人。
她手里还拎着礼服，包装袋上的细绳将她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勒出两道白痕。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快速迈着步子往礼堂赶。晚会彩排要求全体人员早上八点到场，这会已经是七点五十了。
昨晚因为某人的一句晚安，让她难得失眠，早上因为冷又赖了会床，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不过还好，宋徊踩着七点五十九的点赶到了礼堂。
每个节目都有三次彩排机会，第一次主要是为了熟悉礼堂的舞台，与现场工作人员形成大致配合，后两次就需要主持人上场，全体走一遍流程。
宋徊到的时候，现场很多工作人员已经在满场跑了，礼堂大小角落都有人，忙的头都抬不起来。
她费力地从羽绒服口袋掏出手机，发现主持人群里有人发了消息，说在a区第一排集合。
宋徊握着手机往那边赶，其余三人已经到了，有两个学生会的人在和他们沟通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宋徊喘着气和他们道歉。
郑云泽笑笑：“没事，我们也才到不久。”
学生会主席将注意事项和一些细节同他们说了一遍，几人表示了解。
八点半整，彩排正式开始。
这间礼堂是东大所有校区里最气派的建筑之一，观众席都分了上下两层，能同时容纳两千人就座。
也正是因为空间太大，角落里两台立式空调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将这偌大的礼堂暖和起来。
正好第一遍彩排结束。
宋徊脱了羽绒服，拿着学生会准备的手稿走上台。
另一边，经院小组办公室里。
宋非正在给五位队员开会，气氛一时有些肃清，就连一向淡然的陆措这会也拧着眉，手握成拳抵在人中处，另一只手记着笔记。
会议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结束时每个人脸上都露了疲色。
“中午吃什么？”有人问。
“点外卖吧。”
“废话，咱哪有时间还出去吃，就问点什么。”
“食堂盒饭。”陆措开口，目光依旧锁定在笔电屏幕上。
一个男生面露难色：“啊？咱不吃点好的补补？”
陆措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这一上午达成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了么？”
那人吃了瘪，轻轻吞咽一下，点头：“行吧。”
一个叫云佳的女生附和：“是啊，而且这是办公室，吃别的会有味道。”说着转向陆措：“我记得陆措不喜欢味大的东西，对吧？”
陆措手指在键盘上律动，打字声清脆利落，神情却寡淡，未置一词。
就在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陆措停了手，拿出手机打开学校食堂点餐小程序。
“两素两荤？”
几人纷纷点头：“行。”
陆措点头，按人头订好了餐。
“多少钱，我们转给你。”
“钱就不用了，不过—”他懒懒拖着音“我希望今天的任务能在下午四点半之前完成。”
四人表情由第一反应的怔愣，转为为难。
“啊……”男生苦着脸“那这饭我能不吃了吗？”
陆措勾唇，眼底不着笑意：“饭你爱吃不吃，但任务必须完成。”
“我……”
云佳解围道：“没关系，刚刚会议已经基本确定立项要求了，申报书和调查问卷做起来也快得很，四点半没问题的。”
另一个男生也说：“是啊，进度快点也好，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今天就当早点下班。”
“行吧，哎对了，今天是不是有元旦晚会来着？”
“是啊，外院的。”
“欸，那我们可以去看啊。”
“你有票？”
“……没。”
“哎陆措，你有票吗？”
陆措目不转睛：“没有。”
一个男生突然想起来：“哎对了，宋导女儿不是晚会主持人吗？她应该有票。”
“你认识她？”
男生摆摆手：“我不认识啊，陆措不是认识嘛。哎陆措，你找人拿几张票呗。”
陆措这会正好在看手机，闻言掀起眼皮睨他一眼，没说话。
好巧不巧，宋徊突然发来一条消息，陆措抬了抬眉，往椅背上一靠，点开消息。
宋徊：【你还有朋友想看晚会吗？我这又有几张票】
旁边几人还在讨论着怎么能拿到票，陆措淡淡打下几个字——
【没有，不用】
宋徊这边本来已经没有票了，但中午院会那边说还剩几张票，问有没有人要，她想了想还是问了陆措。
“同学，这边还要票吗？”
宋徊按灭手机摇摇头，冲他笑笑：“不用了，谢谢。”
下午四点二十，宋非小组的国创计划申报书终于完成，前期市场调研和调查报告也准备的差不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摊在椅子上。
陆措将申报书发到宋非邮箱，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抬手揉了揉眉心，闭眼休憩。
半晌，陆措睁开眼，收拾桌面。
“哎，陆措，这么急着收拾东西干嘛？”
“是啊，不歇会儿？”
陆措将双肩包单肩背上，又把卫衣帽子扣到头上，反问：“坐一下午还没坐够？走了。”
“哎陆措，你去哪儿啊？”云佳问。
“有事。”陆措头也不回，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办公室里。
宋徊刚换好礼服出来，化妆间里所有人都看过来，另一位女主持唐静已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她，毫不掩饰眼里的艳羡赞美道：“宋徊，你这条裙子好好看，只穿来主持晚会也太可惜了。”
化妆师也说：“就是，这裙子穿去走红毯都没问题了。”
宋徊莞尔：“我也觉得有些夸张了，而且——”
她往化妆间看看，确定没有男生，才压低声音说：“我上面只贴了胸贴，还挺不习惯的，老觉得会掉。”说着微微蹙起眉头，双臂抱起，掌心摩挲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