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白红豆用衣袖掩唇，也掩住了偷笑，“除此以外呢？”
除此以外？
内门弟子面面相蹙，没说话。
白红豆终于找回了感觉，厉声道：“可民妇瞧见小女时，却发现她全身都被打伤！好好一个胖成猪的女儿家进去，出来时又黑又瘦跟猴子似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她欺辱别人？！”
穆映秋：“……”胖成猪是啥比喻？
三位内门弟子有参与殴打，无法辩驳，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够了！现在翻旧账作甚！我们说的是婴儿失踪一案！”
围观群众：“先翻旧账的明明是道长你们……”
内门弟子：“……呃~咳！正事、正事要紧！那夜穆映秋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没去现场，那我等就有资格提审她！”怕力度不够，还加了一句，“我——贫道可是奉了知县的命令！”
不提知县还好，一提知县白红豆心里更是一把火猛烧：“你们非衙门中人，民妇如何信你们！更何况除了胡编乱造，你们又有何证据证明小女去过现场！”
内门弟子：“据目击者所说，当日在宴席中，他们亲眼所见一团黑雾冲进来，碰到者纷纷昏迷，这难道不是玄门中人的手法！”
白红豆：“小女是人又如何化雾！”
内门弟子：“有法术可使黑雾缠绕肉身以作掩盖！”
白红豆：“那她冒然跑进去就没人能捉到？”
内门弟子：“她速度过快。”
白红豆气笑了：“谁不知小女年前受伤，脚扭伤过重差点被废！如今走路都一拐一拐的更莫说跑了，如何快！”
围观群众凑热闹，纷纷表示自己可以作证，穆映秋之前都是拄着拐杖走的，也就数天前才丢了拐杖一蹦一蹦地单脚跳。
眼见着言论有利于穆映秋，子槐更是慌张。她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但她根本不想让穆映秋过地好：“夫人，我们只是想让穆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若穆姑娘是无辜的，我们自会给个公道。”
白红豆冷笑：“道长，民间办案讲究证据，若没证据就乱捉人，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回去告诉穆知县，民妇虽出生卑微，但好歹也做过几年知县夫人，他敢乱来，民妇就敢上云龙县告状！”
云龙县是知府所在的位置，同时也是知县的直线上司，若是告了上去，知县一辈子都别想升官。
子槐刚要说什么，就被看出不对的三位师弟扯走了。
见没戏看，围观群众也散去大半，走之前还摇头晃脑说没想到原来所谓仙子竟是这种性格，反倒让人心寒。白红豆下了田，摸了摸穆映秋滚烫的脸颊，心疼道：“先回去吧，田也不必每日都松，看把你给晒的。”
穆映秋见她双眼都红通通的，显然是想起了数月前重逢那日的情景，便乖乖地点头，没有任何反驳。
穆鸿才懂事了许多，也急忙走过来扶稳了她们。
不远处，夏瑾站在树后，面无表情地看着。
穆映秋对镇上发生了什么事并不在意，自从被当街打了一顿后她也尽量减少了入城的次数，而每次进去都得乔装打扮一番，比如…用面粉先把自己的脸涂白，然后穿上穆鸿才的衣服、束起长发充作男子。
她在镇上找了一份抄书的工作，在这时代书籍都非常珍贵，也没有印刷的技术，在书不能带出书肆的前提下，她只能呆在书肆里面抄书，幸好她速度虽然不快、字却漂亮，老板倒愿意请她来。
而她抄书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偷偷摸摸地多抄一份，好拿回去给弟弟看。墨是用炭笔代替，纸是自己买的劣纸，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就会戳穿，轻了字迹又不显眼，穆映秋被逼着温柔。
夜间有宵禁，除了酒楼、教坊等场所，一般都在黄昏后便关门。她把抄好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塞进衣服里，提起毛笔加速抄，等听到脚步声后，又把速度慢下来，以示自己抄书慢的迹象。
打开门的是书肆店家，他弯腰看了看内容和笔迹，满意地点点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秋英不若先回去。”
秋英是穆映秋的化名，她点点头，知道自己嗓音娇柔，便也不说话，直接当自己是哑巴，还博了一番同情。
镇上与农村有段距离，一般这么晚她根本蹭不到牛车，只能徒步回去，倒也不觉得累，只是回到村口附近时已是黑夜。刚进村，她脚步忽而一停，戒备侧首，黑暗中，有丝金色一闪而过。刚想追上去，一迈脚就传来轻微的刺痛。
穆映秋：“……”
脚还没好全，这样追上去怕不是逃都没法逃。
想了想，她先是去了夏瑾家提醒他，又去村长家说说，这才回了自己家。见到她平安回来，白红豆松了一口气，进厨房去取正在热的菜，而穆映秋也从怀里抽出一小叠纸张递给了穆鸿才。
纸张没有装订更没有数字，他接地谨慎小心，生怕撒了把它们给弄乱。饭菜没上桌，他先进了房间，取了白红豆刺绣的针线将纸张在边角处缝起来。
穆映秋接过饭碗，也不怕穆鸿才听不到，反正就隔了一扇敞开的门：“对了娘，我进村时瞧见一双金色的眼睛，不知是否村里进了野兽，最近定要小心。”
白红豆夹菜的手一顿，眉头立即蹙起：“野兽？怕不是饿慌了的狼，可…不该是绿色吗？你是否有看错？”
穆映秋：“没看错，真是金色。”
白红豆若有所思：“此事可有跟夏大夫和村长说？”
穆映秋：“放心吧娘，都说了。”
白红豆：“那便好，先吃饭吧。”
穆映秋那晚没有去找麻烦，却不料麻烦先来找她。次日一大早，村长带了众人来到了穆映秋家，倒不是找麻烦，而是想要询问那金色眼睛的详情，因为他们发现村里有一户人家死了。
一家五口死了四个，剩下一个稚龄孩童直接不见了。当家媳妇死地惨，根据查看竟是被奸杀的，且面部肿胀，口吐黄水，内脏全被绞断，死地极为痛苦。
但穆映秋根本没看到凶手的模样，更别提帮忙了。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农务弄好，吃了午饭便入城继续抄书，夜间回来时却见路上躺了一团黑乌，还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她急急上前，发现那竟是一具内脏被掏空的孩童尸体。
远处，端着罗盘的子槐四人急冲冲跑来，看到地面的尸体和站立的她时，子槐反射条件吼道：“穆映秋！凶手果然是你！”
穆映秋：“……”
想冤枉她至少先把脑子带出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