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了一声，盛暄和嗓音里携着几分说不清的暧昧：“想喊你老婆的意思，或者说，想让你喊老公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贴的太近的缘故，于云何脑子死机了一秒。
紧接着便听见盛暄和说：“刚好隔壁教室和楼上有俩教室都得我们班贴考试信息，你陪我一起去，我俩刚好可以单独相处。”
在心里骂了句操，盛暄和永远不按套路出牌，于云何单方面宣布，他与盛暄和八字不合。
“这不应该是班长的活吗？”于云何后知后觉。
盛暄和拿出所有裁好的纸条和美工刀：“班主任嫌我悠闲。”
于云何心说真相了，盛暄和就是想找个人一起陪他当苦力。他只听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没听过说独忙碌不如众忙碌。
楼上的两个教室正常没有人，空气里弥漫着少许灰尘。揉了揉鼻子，于云何把教室的前后窗户都打开。夜风清凉，带走了室内沉闷已久的气息。
“我放纸条，你撕胶带。”盛暄和拿了一个胶带出来。
于云何记得在教室里看见盛暄和拿了两个胶带，有理由不跟盛暄和待一个地，反驳道：“你不是拿了俩胶带吗？一人一个教室更快。”
盛暄和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另一个胶带掉了。”
于云何不疑有他，接过胶带和美工刀。
“这把美工刀比较快，你别伤着手。”想起景行之曾经用这把刀弄伤腿后，盛暄和提醒了一句。
于云何在投敌边缘徘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手起刀落胶带断：“你被划伤过？”
“你这么关心我的过往，我很欣慰，但我没那么傻。”盛暄和瞥了于云何一眼。
一时之间想不到回什么，于云何只能哼哼了两声，原谅他真的不了解的Alpha的思路。
空荡荡的教室里，轻微的桌椅移动声，胶带撕拉声，脚步声，糅杂在一起。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于云何便掏出口袋中的蓝牙耳机，开始听歌。
盛暄和一心二用，贴着纸条也没忘了看看于云何在做什么：“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于云何低头久了有些累，捶了捶脖颈，抬头：“什么？”
“合作共赢。”盛暄和遗憾，为什么不是有线耳机，顺便调整了原本的战略。
于云何伸展着肩头和手臂，难道他俩现在不是合作吗？迟疑片刻，道：“说人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人话吗？不要因为你在说情话就觉得我也在说情话。”本打算继续说几句骚话，但是看着明晃晃能倒映出人脸的刀片，盛暄和终于回归正题。
“我帮你捶肩，你分我一只耳机听歌。”盛暄和看着于云何，面上平淡至极，似乎纯粹以交易角度提出这个建议。
举起的刀缓缓放下，于云何思考了不到三秒：“可以。”
他脖颈实在难受得厉害，国庆假有家不能回基本都是在网吧待着的，坐在电脑前同一个姿势十几个小时。再加上这会持续低头，实在是又酸又疼。
有人帮他捏，那就暂且享受着。
摘下左耳的耳机给了盛暄和，指尖相触碰时盛暄和只觉一片冰凉。
下意识想要攥住于云何的手，攥住的却只是一团空气。
于云何毫无知觉，只以为盛暄和嫌无聊，想听歌，理直气壮催促起来：“捏啊，快点。”
温热的掌心贴着白皙光洁的脖颈，肌肉有些紧绷，轻轻按压了一下，捏了捏。
于云何倒吸一口凉气，疼！
盛暄和真不是抓住机会报复吗？
所幸，肩头剧烈的疼痛感只是瞬间，于云何慢慢吐了一口气。
盛暄和看着小小的腺体，舔了舔唇角。
别人都以为于云何是Alpha，只有他知道，于云何是Omega。
他还记得于云何的信息素，是牛奶和玫瑰交融，纯真与诱惑的结合。但是现在只有很淡的薄荷味，于云何喷了阻隔剂。
盛暄和不轻不重捏着，有一下没一下。
于云何开的单曲循环，盛暄和虽然没有刻意记歌词，但是有一句出现频率稍微高一些，他便记住了：“当海棠再度盛放，必将带你回故乡。”
又是海棠吗？
元溪问的那句诗他回头查过全文，题目就直接是《海棠花》。
心里想着，盛暄和就顺口问了出来：“你很喜欢海棠？”
“嗯。”
盛暄和道：“海棠挺好，就是可惜没有气味。”
一瞬间，于云何身体僵住了。
他不是不知道海棠无香，只是刻意忽视这一点。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例外，他宁愿相信有些海棠是有香气的。
他的母亲未婚生子，告诉他，生父的信息素是海棠。但是海棠没有气味，一个母亲不知道自己孩子父亲的信息素是什么，那和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有什么两样？
肩颈舒服了许多，心里却沉重了几分，于云何本着用完就扔的原则，推开了盛暄和：“先继续贴考试信息。”
起身走了几步，歌声戛然而止，是耳机没电了。
于云何捏住耳机：“你这运气真差。”图个听歌放松，结果伺候人的活干完了，歌也没了。
“你运气好就行了。”盛暄和视线划过于云何的脖子，他本来只是想共享耳机。谁想会有意外之喜，某种意义上也算占于云何便宜了？
对于Omega而言，后颈是个敏感部位，他以正当理由上下其手了半天。
心中一跳，于云何摇了摇头，试图忘记盛暄和的话。
蓝牙耳机充电很快，但他们贴考试信息的速度更快，电充满之前，已经完工了。
回教室后，于云何无事可做。右手嚣张地玩着手机，经典游戏开心消消乐；左手抓着保温杯，时不时来两口。
谈云开负手在教室里巡逻，在于云何背后站了半天，看着他玩了一局又一局。咳嗽了几声：“小伙子，这不太合适啊，你就是拿本闲书看看也好啊。”
于云何抬头，眼神无辜，他桌肚也得有本书才行。
盛暄和适时地推过来一本——《现代汉语词典》，于云何牙齿碰撞了几下，这也能算书？
他简直就要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新时代同桌情谊给感动得睡过去了。
大辞典跟块砖头似的，当枕头蛮不错，拍人应该也很合适。
翻开第一页，“盛暄和”三个字好似铁画银钩，端正地烙印在正中央。于云何看了几秒，摇摇头，随手翻了大半，右上角的字吸引了于云何的视线：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