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桃桃说不睡了，但终究是哭累了，很快就在外公的怀里陷入了睡眠中。
姜老师把她放进卧室里，盖上了印着小熊猫的薄被，这才出了房间，低声和岁穗说话：“小孩忘形大，过段时间她就不记得了。”
岁穗对儿童的记性不发表看法，也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姜老师疑惑：“怎么了，明天不上班吗？”
岁穗在小女孩身上嗅见了极其微弱的灰色雾气，她没进入发病的状态，嗅见的东西大大减少了。
都说小孩子更加有灵性，所以这是真的吗？
岁穗若有所思，走到门口时询问：“姜叔叔，白天在跳楼现场，你们没带走什么吧？”
姜老师想到岁穗的工作范围，再联想到何成的惨状，顿时吓的跌坐在沙发上，“小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桃桃都好好的。我们当时就是站在人堆里看了一眼。”
岁穗礼貌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她和曹妈妈前后脚的离开了姜老师家，在走廊上灯光很清冷，因为都睡下了的缘故，左右都没什么动静。
曹妈妈睡裙外面披了一件大衣，忧心忡忡的说：“老姜一家要有什么事，我们多帮帮他。”
岁穗：“知道了。”
送走了岁穗，姜老师心神不宁的拉上窗帘，忧愁的拧着眉睡去了。在黑乎乎的室内，仿佛有雾气环绕。
岁穗这孩子，参加工作了以后，都开始让他害怕了。
“外公、外公。”
姜老师听见外孙女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惊愕的发现他居然不是在床上了。周围人头攒动，不远处霓虹灯闪烁，阴冷的夜风吹在他脸上。
这是国贸大楼的楼顶！周围的人小半都穿着西装，还有些和姜老师一样穿着睡衣，沙丁鱼一样挤在楼顶上。
姜老师被挤的东歪西倒，一把将桃桃抱了起来，惊恐的四处张望。
通往楼下的楼梯已经不见了，众人好像被凭空仍在这里，桃桃的梦竟是真的！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高台上，亢奋的张开双臂，吐沫横飞：“我们伟大的魔神，赐给我们永生，祂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变异种都受祂的驱使，整个北海市都遍布祂的使者！”
人群中，王五一害怕的注视着这位昔日的同事，王五一穿着一双人字拖，上半身瘦弱难看，下半身只围着一块浴巾。
来到这里的时候，王五一正在洗澡，他这一天累的够呛，就在浴室里睡着了。
看着身边熟悉的面孔，王五一明白了，白天目睹过他跳楼的人，都会在睡梦中被拉到这里。
王五一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在哪里永生，就在这个楼顶吗？这个楼顶挤得连蹲也没法蹲下。”
这句话惊醒了几个面露向往的人，让他们蚌壳似的沉默下来，赵成功很生气，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几乎要裂开。
赵成功攥着拳头，憎恶的看着昔日的同事：“不是的，是在梦里，在梦境的世界！”
赵成功再次振奋起来，在高台上手舞足蹈：“现实是充满罪恶的，到处都是恶心的资本家、肇事逃逸的司机、堕落卖身的女人，黑心贪财的医生！离开罪恶的世界，活在自由梦中国度，这就是祂给予我们最大的赏赐。”
人群中稀稀拉拉的响起几道声音：“真的能活在梦里吗？”“都会像你一样活吗？”“如果是真的，我会考虑一下。”
赵成功：“不不不，除非你们为祂做出奉献。”
赵成功：“祂的使者寄生在圆圆的东西里，多么拥挤难受啊，我们要为它们找到适合的躯体，就在明天，玫瑰花园！”
赵成功洋洋得意的停顿下来，“所以——听我讲了这些，有人决定要成为我们的信徒吗？”
除了少数几个性格软弱摇摆的，大多数人喊‘信了’的时候，都是违心的。
王五一也在其中，伪装成了信徒的样子，但他在心里想的是，等离开了，就去黑制服那边举报！他白天当够了打工仔，晚上不能也被压迫！
赵成功对传道成功的人数显然不满，犀利的目光在没吭声的人群里扫荡。
猛地，他指了指躲在角落的姜老师，还有被抱着的小女孩桃桃，“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信。”
姜老师惊愕，硬着头皮站出来，“我们、我们相信科学。”
赵成功的脸呆滞了，咬牙切齿的说：“科学算什么东西，明天我会让你看看，面对我们科学根本不堪一击。到时候你再敢侮辱魔神，我会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一夜过去，梦境结束了，姜老师两人和王五一同时在家里醒来。
姜老师哆哆嗦嗦的拨打了警察电话，说了这一夜的经历，并且反锁了家门，给桃桃请了假，爷孙俩害怕的待在家里。
最后忍不住，姜老师又给还在学院的儿子打了电话述说。
另一边，王五一在浴缸里醒来，一夜过去，他的皮肤都泡皱了，白肿的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五一破天荒的打电话给领导，请了半天的假期，反正……反正赵成功不和他竞争岗位了。
最近业务繁忙，领导听起来很不乐意，商量让王五一等忙完了这段时间再请假。
王五一语气激烈：“当然不行了，这可是关乎人命，关乎世界的大事。”
挂了和领导的电话，王五一匆匆吃了两口面包，抓起西装就往外跑，站在街道上时，他从没有任何一次那么想见到黑制服。
奇怪的是，今天早上就起了大雾，路上不见几个行人。
更没有遇见黑制服。
王五一漫无目的的沿着前方继续走，有时候拐弯，有时候依然直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一个小区前，雾气好像散去了，王五一清晰的看见一个黑制服正在花坛里喂猫。
这个黑制服和王五一从前看的行色匆匆，神色凝重的那些不同，更何况她还是个美丽的女性。
作为在职场里摸爬滚打五六年的他，对女性自然不敢有任何小瞧，眼睛一亮就跑了过去：“同志，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