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檀的这番说法让秦漫娘茅塞顿开。
她和唐秋孙玉对视一眼，眼底不无钦佩，“王妃心思细致，看来玲珑绣庄不必咱们担心了。”
“还是得多上点心才行。”华檀顿下茶盏，“先前我只是扫了一眼，便察觉那些绣娘的绣工有高有低，玲珑绣庄既然名头已经打出去，那便不能以次充好。得用的就留下来，不得用的，或是做学徒，或是做其他的，总归不能留她在玲珑绣庄败坏了名声。”
“王妃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孙玉点头，“刘婶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手艺极好，她女儿画的花样也比旁人要出彩，此次若她真能安分守己，将她留下也不无不可。”
见孙玉心中有数，华檀便没再多说。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竹青便回府禀报道：“虽然看不出是真是假，但刘婶和方婶已经握手言和，至少奴婢回来之前，她们还有说有笑。”
此外竹青还说了刘婶帮方婶领罚的事，瞧着倒的确是痛改前非了。
“不过，刘婶看奴婢的眼神不大友善，估计心里憋着气呢。”竹青忍不住担忧。
“无妨，有方婶在，她不会气太久的。”华檀胸有成竹，转头对唐秋和秦漫娘道，“你们回去看顾着点，若是那边再吵起来，无论谁对谁错，两边一起罚。”
秦漫娘和唐秋离开后，华檀单独留下孙玉说话，二人也从花厅回了后院华檀的书房。
孙玉一进屋便皱着眉道：“王妃可是还有旁的事情吩咐？”
见她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外瞥，华檀忍不住笑道：“怎么，你还心疼你那些纺织机不成？”
“不怕王妃笑话，我正是担心这个呢。虽说没花我的银子，可好歹也是从我这儿经手的，绣庄里坏了的东西可都得让她们赔，也正好教他们长长记性！”孙玉说笑道。
“你先别着急，一会儿我同你说的事情可比那些纺织机值钱多了。”华檀弯唇含笑，让她坐下，不多言，只提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递给她。
孙玉歪头看了半天，接过那张纸才看清楚上面写着的四个大字。
“川蜀……商会？您要在川蜀办商会？可外头的商会不是与京城朝廷断绝关系了吗？”许多问题一股脑涌上来，孙玉尤其不解。
“我问过，川蜀之地没有商会，素来是以益州商人马首是瞻，但如今，玲珑绣庄一家独大，没的听他们调派的道理，我便想着找人牵头，办成这川蜀商会。”
华檀说着，目光便落在了孙玉脸上，“我心里想来想去，最适宜办这事的，数遍整个蜀地，也就只有你了。”
且不说孙玉和秦漫娘的关系相近，又与自己交好，便是她一个人能将玲珑绣庄打拼成这样，虽说有她扶持，但能力也可见一斑。
——能在州城开商铺的，哪个背后没有点势力？可是做到玲珑绣庄这般天下闻名的，又有几个？
整个蜀地也只有一个孙玉了。
孙玉怎么也没想到这差事能落到自己头上来，她先是一阵惊异，差点忘了呼吸，接着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握紧那张纸，眼眶湿润，难以置信地问道：“王妃确定是我？没有说错名字吧？”
“除非我还认识第二个孙玉，否则应当是没错了。”见她如此激动，华檀笑道。
“我……孙玉一定不辜负王妃信任！”
握紧那张纸，孙玉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慌乱。
华檀莞尔笑了下，道：“若你真能办成川蜀商会，日后还有更大的差事等着你。”
这商会可不仅仅是为了蜀地百姓。
两人四目相对，孙玉从华檀的沉默中觉察出蛛丝马迹，心底的震惊逐渐增加，激动也随之而来。
不知道王妃在计划什么，但孙玉有感觉，若是能将此事办成，日后在王妃眼中，她便是心腹了。
“王妃放心，此事我定能办妥！”
就是有千难万险，她也得将这事给办好了！
华檀拍了拍她的肩膀，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或许是在华檀这边得了重视的缘故，孙玉离开玲珑绣庄时满面阴沉，再回来时却面含春风，这让刘婶和方婶惴惴不安的心都落了下来。
好在没说要将她们撵出去，否则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活计。
而孙玉也瞧见方婶扶着刘婶在门口等自己，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但仍旧顶着张笑脸。
她道：“你们怎么在这等着我？总不至于挨了王妃的罚，还想到我这儿扯个清楚吧？”
刘婶看了方婶一眼，想着自个儿是随益州大军来的客人，孙玉或许会给她些面子，赶忙道：“没有，哪能有这种事？这顿打是咱们活该，弄坏绣庄里那么多东西，您和王妃还能容咱们在这儿已经是心善，不敢要求更多。”
“我瞧着你也是个会说话的，这话一说，倒是让我问你要纺织机都要不出口，怎么前两日还能同方婶吵成那般？难不成是存心要坏我的生意！”孙玉挑起眉眼，颇有些尖刻地问道。
这话说的着实不留面子，刘婶尴尬不说，方婶也觉得难听，正犹豫着，见孙玉挥了挥帕子，“罢了，你那些借口不用同我说。那纺织机该赔也得赔，就从你们的月钱里扣。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不劳王妃动手，就算你是益州来的客，我也绝不轻饶！”
她的话算是给这件事做了了结，刘婶和方婶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这个结果倒是没什么不满。
孙玉也是个大方的，从账上支了银子，让刘婶买药，还将提供给益州绣娘的房舍打乱，让益州和黔州的绣娘混住，这一来便无人不满，也算缓和她们之间的矛盾。
此外，孙玉还叫来刘婶，特意让他的女儿二丫过来一趟，说是要买她手里的绣样。
“绣样还能卖呢？”刘婶两眼惊讶，说完又想起什么问了句，“是只收益州的绣样，还是黔州的也收？”
见她怀疑自己，孙玉笑道：“我是做生意的，和那些好看的绣样可没仇，只要好看我都收。对了，你回去告诉绣娘们，下个月起会有秦老爷子亲自过来考核。若手艺跟不上，愿意留下就拜师学艺，不愿意留下，我付银子，让她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