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度和竹青出门的消息，华檀依旧是从王大娘口中听来的。
这会儿她和傅琛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筹备生意，关门的时候听到王大娘嘟囔了这句，华檀便上前同她搭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有王大娘在，咱们日后都不用专程注意他们的消息了。”华檀冲着傅琛眨了眨眼，笑容娇俏。
从前在王府里，虽说有人伺候着，但她毕竟是王妃，再如何也不能没了规矩，别说向长辈撒娇，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才来铜锣巷不到两日的功夫，他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快，这是来自周边人的热情和善意，又因为那些大娘比她大了许多，都将她当成孩子，倒是真活成了像在长辈膝下的娇儿一般。
看着华檀的笑容，傅琛愣了愣神，随即收回心绪，道：“我们可能要在扬州待上许久，眼下大雪封路，往黔州的路也不好走，我们算着时间过去即可。”
看得出来华檀喜欢扬州，傅琛也不介意陪她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果不其然，得到这个答案，华檀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三分，“那我就先谢谢夫君！”
出了铜锣巷，傅琛带华檀去拜访了几位布料商人，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在汴州时联系上的商人，幸好在汴州时的文书没有弄丢，尚且能蒙混过关。
不过他们的生意没有那么好做，谈了片刻几人的话题就不约而同地变成了昨日扬州出现的那位富商。
“听说是来自泗州，没听说过泗州有这样一号人物啊。”傅琛前来拜访的一位掌柜问起此事，心虚地觑着傅琛，“不过他们是真的出手大方，先前那一批料子几乎都被他们买空了，瞧着不像是做生意，像是来撒钱的。”
“这么说杜掌柜是不打算与我们合作了？”傅琛脸上难得带上几分笑意，可这会儿看上去却有些阴森。
就连一直好脾气的华檀也忍不住冷了脸，“杜掌柜，我们在汴州就已经与您书信沟通过了，这路上不过耽搁了一些时日，您便是要出尔反尔，也应当寄一封信过来，可我们什么都没收到，转头就被您取消了合作，怕是不太光彩吧？”
她鲜少态度这般强硬，这回实在是被杜掌柜气着了。
见他们动了火气，杜掌柜赶紧赔罪，“您二位这说的哪儿的话？咱们在汴州是见过面的，当时也的确说好了这一批货要留给你们，可架不住那位莫老板财大气粗呀！我这就是小本生意，今天得罪了莫老板，万一明儿他在扬州城为难我，谁能替我说话呢？”
华檀冷哼一声，“怎么就这么巧？我们要买你的布料，那位莫老板也要来买你的布料。您这小本生意，排场可一点都不小啊！”
就是这事在她的意料之外，压根没想到杜掌柜竟然想办法搭上了莫度。
不过对他们而言，也并非都是坏事，至少不用想办法便能和莫度他们扯上关系，之后见面被人碰到也有由头。
但当着杜老板的面，该生气还是得生气。
华檀也的确想在扬州做生意，因此在杜老板好说歹说的求饶下，她才答应给他半个月的功夫，让他调一批货过来。
出了杜掌柜的店铺大门，华檀收起怒火，对傅琛道：“这位杜掌柜倒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不过可惜，他这样的人在扬州做不大。”
越是会做生意的地方就越讲规矩，像杜掌柜这样不讲规矩的，就算送上门也没人敢和他做生意。
两人边走边聊，还精心挑选了店铺地址，又向四周做生意的打听了杜掌柜的风评，果然如他们所料，此人就是见钱眼开的主，被他坑害过的人数不胜数。
也应着这般，华檀和傅琛意外地同这些店家打好了关系，加上他们只说做小本生意，一来二去倒是结识了几位靠谱的掌柜，还有人摩拳擦掌帮他们挑选店铺。
华檀看中的是烟柳巷旁的一家铺面，可旁人瞧见她指的那一处，纷纷摇头，劝说道：“程夫人听咱们一句劝，这烟柳巷可不是好沾的地方。您要是那位莫老板，就是选了这地保管有人捧场，可咱们就是做小本生意的，这个地方不适合。”
“这怎么说？”华檀来了兴致，看了一眼傅琛，见他同样好奇，转头问道。
眼下正是用午饭的时候，他们几人坐在酒楼里，桌上还有一个掮客，都是消息四通八达的主，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很快就为华檀解了疑惑。
“您有所不知，这烟柳巷素来就是三不沾的地儿，百姓不想沾，官员不能沾，生意人不敢沾。这里头养的都是……那种人。”
说话的正是把掮客介绍给华檀的人，姓韩，是一家成衣铺子的掌柜。
碍于华檀是女人，他说的便隐晦了一些，但还是让华檀听出来了。
烟柳巷里住着的都是扬州瘦马，而且这些人大多是给那些达官显贵准备的。
傅琛挡住华檀，同韩掌柜交谈，“便是如此，赁一家店铺做生意也没什么不妥吧。莫非近日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正是如此。”韩掌柜说得神秘兮兮，声音压得更低，“近日扬州城戒严，你猜要来的人是谁？”
“想来是朝中二三品官员吧？”傅琛思索一番回道。
他这么说无可厚非。
夏国的一品官员鲜少出京，即便是皇帝钦点的钦差，最多也就是二品官，有时甚至是三、四品官。
韩掌柜摇头一笑，“程老弟，你这就不敢猜了。我有靠谱的消息，京城此次来的巡盐御史，乃是圣上亲子南康王。”
傅明仪？
这消息一扔出来，桌上的人无不炸了锅，就连傅琛和华檀的心都忍不住跳快了几分。
旁人道：“这怎么可能？皇帝正等着南康王继位呢，哪里会轻易把他放出京城？”
“正是要等他继位，所以才让他出京啊！”韩掌柜放下茶盏，眉飞色舞，“南康王若要继位，可有什么功劳没有？”
众人接连摇头，看得他洋洋得意，“那不就是了，只等他借着巡盐御史办好几桩案子，功劳不就有了？”
傅琛心道这位韩掌柜说的没错，但傅萧是绝对不会让傅明仪离京的。
既然不是傅明仪，那么这个巡盐御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