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与京都相隔千里，南下不是小事，方方面面都需准备周全。
华檀带着武三武四回了府，交代春灵为二人腾间空房后，便去见了华征，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要去江南一事。
面对华征，华檀早已想好了妥帖的借口，只说自己如今也大了，想南下去涨涨见识，待历练一番归来后，也能更好的帮忙分担家业。
华征如她意料之中的并未阻止，只微一沉吟便点头答应了，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便放她离去了。
才一出院子，春灵就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知道老爷一定会答应的？”
华檀但笑不语。
她怎么知道的吗？自然是因为她清楚华征是个什么德性的人。
江南路途遥远，光是来回就要一年半载的功夫，寻常人家自然舍不得女儿这般折腾，不过华征对她厌恶至极，自然是乐得眼不见为净，恐怕还巴不得她能病死在江南，一了百了呢。
何况如今吕氏有孕，华征满心满脑地都把华家未来的希冀放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更是没空去理会她的死活。
华檀也不在乎华征到底是怎么想的，前世华征的恶心事没少做过，这些帐她总归是要算回来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先帮傅琛养兵造势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华征，就等到以后再慢慢收拾。
华檀在心底打定主意，调转了将要回房的脚步，转头向吕氏院中走去。
她即将离开华府，华家的事总归还得有人照应着。
吕氏院里的下人恭敬地迎了华檀进屋，吕氏见是华檀来了，更是连忙吩咐下人备上好茶送来。
华征重视吕氏腹中这个孩子，对吕氏也格外照拂，她院中的一应吃穿都是最好的。
“大小姐今日怎么会过来？”吕氏笑着问道，如今没了巫氏这个威胁，她的日子舒心了许多，面色都比先前红润了不少。
华檀抿了口茶便放下杯子，语气淡淡：“我要南下了，所以府上有些事，还得麻烦姨娘帮忙照看着。”
吕氏神色一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这样突然？”
“倒也算不上突然，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只不过今日才跟父亲提起罢了。”华檀淡笑回道，至于具体原因，却也并未提到。
吕氏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便只拧了拧眉:“南边灾难频出，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大小姐孤身南下只怕是不大安全，您可要三思。”
“放心，我自有分寸。”华檀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华家，待我走后，夫人要小心着华盈，若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给我来信。”
华盈那点手段心计虽说很难上得了台面，可背后到底有个太后做靠山，就算她只是太后身边一个小小的礼佛宫女，可若真的在太后耳边吹几句风，华檀也很难保证到时太后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在蛊惑人心这方面，华盈倒是个高手。
提到华盈，吕氏的面色也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大小姐放心，我定会多加小心的。”
华征能与华盈彻底撕破脸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在中间煽风点火，光是凭着这一点，华盈就有足够的理由嫉恨加害她，吕氏更是深知自己日后在华府的日子恐怕不能一直这样风平浪静下去。
华檀又多嘱托了吕氏几句，眼见着下人端了安胎药过来，知道这是该到服药的时候了，才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春灵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华檀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有什么话就问，不用纠结。”
春灵这才应了声是，犹犹豫豫地问道：“小姐，您怎么就能相信那吕氏一定同您一条心？就算她现在同您是一条心的，可等您离府久了，万一……”
“放心，不会的。”华檀勾了勾唇，轻笑着道。
倒不是她对吕氏放心，只不过是相信傅琛罢了。
吕氏是傅琛亲自指派到华府的人，忠心自然不必多说，只要有傅琛在的一日，华檀就相信吕氏不会有倒戈的那一天。
见华檀说的如此笃定，春灵心底原本的那点担忧倒也散尽了。
自家小姐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既然是小姐选择相信的人，那便错不了。
华檀想到什么，吩咐春灵，“你去将华乾叫过来，我有事嘱咐他。”
华乾来了华府，跟随先生学习也不过数日，整个人瞧着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虽说还像从前一样瘦弱，不过眼底倒是多了几分坚毅。
“大小姐，您找我？”他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华檀颔首，示意他坐下后才道：“我过两日便要离京了，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有个重要的事需要交给你来处理，你能否做到？”
华乾怔了一下，片刻后才沉声道：“您只管吩咐，属下竭尽所能去办。”
“很好。”华檀满意颔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商契给他，“这是城南的几家商铺，目前都处在亏损的状态，我现在交给你来打理，下次回京，我要这几家铺子已成为京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华乾怎么也没想到华檀会将这般重任托付给他，一时间面露为难。
华檀看他一眼，语气微扬，“不必推脱，我既将此事交给你，便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处理好，华乾，不要让我失望。”
华乾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回腹中，他面容一整，抱拳道：“是，属下定不负小姐所托。”
瑞王府。
傅琛正在书房练字，便有一名侍卫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王爷，有急报！”
“说。”傅琛没有抬眸，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那侍卫吞了吞口水，“北面传来消息，一阵镇守在边关的北凉王反了！”
傅琛执笔的手顿住，一滴墨自笔尖滴落，在纸上洇开。
他倏然抬头，脑中顷刻间思绪万千，却全是关于华檀担心他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