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张罗纳妾事宜的同时，华檀带着春灵出了府，直奔城南而去。
“小姐，我们今日去干什么啊？”春灵跟在她身后，神色有些好奇不解。
明明是去自家商铺，怎么气势汹汹像要讨债？
闻言，华檀脚步一顿，面上浮上一抹泛冷的笑，“收拾烂摊子。”
城南地段在京中不算好，但也绝不是什么很差的位置。
那铺子开在城南，就是生意不景气也不至于月月亏损。
华家有钱亏得起，她可担待不起。
究竟是经营不善还是另有蹊跷可就不为人知。
“到了。”春灵说着朝着店门抬颔。
华征给她的这个铺子专卖脂粉等女子用的玩意，价格不高，是一般女子也能用得起的胭脂水粉。
隔着一条过街的距离，华檀冷眼看着店里三三两两挑拣的妇人，忍不住冷哼一声，“账上亏损，店里却不像是无人光顾的样子，这铺子真能亏损到需要华家替他们续命？”
这铺子亏损和支取银子的数目都不大，华征从没注意过，这种小数额的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直到这两日拿到账簿，华檀仔细算了算，才发现积少成多下，这铺子找华家支取的银两加上亏损额竟达到近百两雪花银之多！
怪不得华征大方，肯将铺子下放给她。
查了账簿之后，华檀打听了下这铺子营业状况，不算红火，但也还是有进项的。
“走吧，进去。”华檀敛了神色，率先迈步向那铺面。
她没有刻意扮穷，身上衣物穿着都是精致华美的。
甫一进店，小二模样的人便忙不迭迎上来。
“客官瞧些什么？小店刚到了一批口脂，颜色艳丽好看，可需要给您拿来看看？”那小二态度热切，目光灼灼将人紧盯着。
华檀没答话，自顾自地在店内转悠起来。
身后跟来的春灵则站到小二身前，替她说道，“我家小姐要见掌柜。”
“掌柜不在，请问二位有什么事？”小二见二人皆是不言苟笑，笑容不由得有些僵，“有什么事我替您传达。”
“你可传达不起。”华檀嗤笑一声，眸色冷冷，“我知道他在，你只管告诉他，华家大小姐要见他。”
华家大小姐？
这小二模样的人叫常山，是掌柜亲侄子，常常替他跑到华家送账册或者要银两。
华征将铺子转给华檀的事他也是清楚的。
只是这大小姐好好的来铺子干什么？难不成还真准备好好经营？
就凭她一个药罐子？
常山经常到华家来往，对于华檀也是有所耳闻的。
一个不受宠的药罐子小姐。
想着，常山神色变了变，面上带着恭敬，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掌柜不在，小姐回吧，等掌柜回来了我派人来通知您。”
“让你们经营铺子，还真把自己当老板了？你这意思是还得我这个真正的老板，去配合他的时间是吗？”华檀冷笑一声，直接抬脚往店内走去，吩咐道，“既然你叔叔不在，就把账册拿给我，然后去通知他，赶紧来见我。”
常山面色一黑，刚要说些什么，店内便走出一人。
“大小姐来了？常山，怎地记错了，我今日没出店去，瞧你这记性。”常滕笑骂一句，自己则向华檀拱拱手。
“既然常掌柜在，那就请吧。”华檀态度不冷不热，气势隐隐有些凌人。
常滕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不屑。
这个华檀她可是知道的，从没接触过经商之事，就是把账簿看破，料她也看不出什么。
半晌后。
“掌柜辛苦了，苦苦支撑这么个不景气的店铺。”
华檀说着，细细看着每一个进出项。
“应该的，应该的。”常滕赔笑着将茶盏推给华檀，眼底有着了然，“喝口茶吧，茶水一般，小姐别嫌弃，店里生意不景气，喝不起好茶。”
华檀抬眸看他一眼，伸手端起抿了口，果真是粗茶，涩口得很。
“我记得如今市面上一包银毫也就一两银子，这茶粗糙，竟卖出二两银子的价格？”华檀惊疑道，不待常滕反应过来又接着道，“口脂进价二两一个，售价才一两？常掌柜生意做得真是不错。”
华檀一连说了好些漏洞，常滕听着心底一惊，面色彻底扭曲，他猛地出声反驳，“胡说！这账簿怎么会是这么写的？”
她在说什么？
她说的内容明明是他找华府负责人报账用的那本！
他和那位负责人有些渊源，报账只要交个样子糊弄就行。
至于店里留的他才是认真处理过，可这本账簿怎么会在华檀手上？！
常滕面色阴下，伸手要夺过那本账簿。
可还没碰到那账簿，便有人先找上门来。
见到来人，华檀面上多了一抹笑意，示意春灵打点了几块碎银。
“华小姐。”官差收了好处，态度更谦恭些，“就是此人？”
她点点头，将账簿递给另一官差，笑道，“麻烦你们了。”
常滕心脏狂跳，眼皮一抽一抽，他心底浮出一个念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要做什么？”常滕浑身绷直，看着常山被塞了嘴压在一旁，面色有些惊惧，“难不成还要打杀了我不成？我这些年对华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苦劳就是辛苦造假骗钱？”华檀坐着没动，眸中带着一抹笑意，“什么打杀，说得多难听，我不过按着律法处理贪赃掌柜罢了，华征养得起吸血虫，我养不起，留着你们还浪费我一个铺子，干脆移送官府。”
她说完，常山面上犹有忿忿，眦目怒视华檀。
而常滕此时则是面如死灰。
因为他看见华檀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了另一个账簿，正是他精心做的假账，两个账簿一同打开，展开在他面前。
字迹习惯如出一辙，一眼便知出自一人之手。
他直到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他贪下的可不是几两银子，近百两雪花银啊！
可华檀为什么会拿到那个错漏百出的账簿，那不应该已经销毁掉了吗？
只是他的疑惑没机会问出便被押送官府了。
解决了贪墨管事，华檀抬眼打量起铺子。
常家只想着趴在华家身上吸血，这铺子确实没认真打理，布置装横都很平淡，吸引不来消费不说，空间也浪费许多。
看来要让这铺子盈利，就只有先歇业，然后重新装点聘请人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