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共作势要把自己的披肩张开,把荒木歌川包围到怀里,莫共轻柔呢喃:“怕荒木,你也会冷。”
荒木歌川没忍住笑了,摸了下莫共光洁的额头:“我可爱的共儿。”
牧野和宏把车开过来,莫共挣脱荒木歌川胸膛向汽车车门走去。莫共单薄的衣着瘦立风中,荒木歌川还是不忍,快步走上前去,抓住莫共手臂,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在莫共身上,然后环抱莫共纤细的腰肢相携走下台阶,牧野和宏等在那里。
荒木歌川的一寸一环,步步呵护,一股真正的暖意从莫共心里流淌。莫共没成想,自己竟这般贪恋他的好。
坐在车上,莫共有些疲累。荒木歌川静静的看着莫共,看莫共生出倦意,将她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安然和踏实,自从战争开始,莫共没睡过一个好觉,而此刻,终于不需要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经过广州路,莫共忽然忆起,六年前,就是这条路上,日本鬼子丧心病狂的屠杀开始,枪杀了南京几万俘虏和百姓。莫共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外面的人们民不聊生,而她却坐在鬼子车里,出入高档餐厅,贪福享乐。这嗜血的仇恨,如何能这般轻易就忘记,自己会不会真的成为国人共耻卑劣的汉奸?!
这所有的一切都印在另一个人的视野里,荒木歌川的一声声“共儿”,让她脑回路里瞬时充血,整颗脑袋要炸开。
她又出现,伊藤绫野一夜未眠。
荒木歌川从小便十分清冷高傲,对谁都爱答不理,而今日竟为那个莫共做了这些事,整整一夜,伊藤绫野的震惊都消散不去。
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六月十一日,夜幕深临。
张甫程等在玉泉路的一个小巷子已经近一个小时,星月稀疏,风微澜,张甫程默默凝视着夜空。
8:18,荒木歌川府邸一辆汽车急匆匆开出来。车窗里面荒木歌川抱着一名女子,头贴在她的脸上,甚是亲昵。张甫程只感觉头脑胀热,是莫共!张甫程立刻疾步上前,想要去探明情况,突然,前方冒出来一群人,围住张甫程。张甫程目测大概十几人,后方陆陆续续也冒出许多人来,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几十号人将张甫程围在中间。这时,刚才开出去的那辆汽车停下来,牧野和宏给荒木歌川打开后车门。荒木歌川走过来,日本士兵缓缓给荒木歌川腾出道路。荒木歌川望着张甫程,眼眸深邃,张甫程也紧紧锁住荒木歌川。
原来自己中计了。
荒木歌川想到莫共回到南京,张甫程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追回南京来,他可不想让之前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再说,他和他之间该有一个了结了。
于是荒木歌川让张景惠派人盯在各大车站码头,同时也派自己的人换上便服在各处巡查张甫程的下落。
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自己,张景惠丝毫不敢怠慢,且自己恨透了这个张甫程,真是天赐良机。
终于,不出时日,荒木歌川得到消息,张景惠手下的人有了结果。
张景惠建议如果贸然实施抓捕,以张甫程的能力,担心他会逃脱。张甫程行事极为隐秘,一旦打草惊蛇,怕是日后难以再抓住他。
张景惠在荒木歌川身边低语一番,荒木歌川十分认可的点点头。
所以张甫程回城之后,荒木歌川并未立即下令抓捕,而是派人盯住。
这些时日,张景惠连续不断秘密派人盯在张甫程住处周围,但根本不知道张甫程何时出去,何时回来,他屋子里的灯永远不亮。
张景惠知晓张甫程的作战能力,没想到竟这般厉害,路上跟踪张甫程的人跟着跟着便丢了,从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跟住他,那么多人都无法探查到他的行踪,这让张景惠郁闷了一段时日。荒木歌川知道张景惠汇报上来的查不到张甫程的踪迹不是假的,他也派出自己野战部队人员跟踪,同样查不到张甫程何时出去。
看来“狼毒”真的名不虚传。
于是荒木歌川采纳张景惠献出的那一计,将自己府中的侍女装扮成莫共,引诱张甫程自己出现。
一个月前,中晟饭店。
张景惠说有事要禀报荒木歌川,荒木歌川便命令牧野和宏将张景惠秘密带到这里。
张景惠激情昂扬的说明张甫程便是“狼毒”,两年前,他帮助逃离南京的那个女人莫共便是“狼毒花”。
荒木歌川故意装作十分惊讶,简单愤恨的骂了两句。
张景惠不仅说出张甫程和莫共潜伏在南京的真实身份,且将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冬天莫共如何在重庆军统松林坡训练,她与她的教官张甫程如何亲昵,全都一一告知。
荒木歌川虽早已猜到莫共定是经过专业特训,也知晓张甫程和莫共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听到张景惠将这一切说出来的时候,内心还是波动不安。
张景惠见荒木歌川神色急促,内心已然被触动,便趁热打铁道:“大佐阁下,那个‘狼毒’张甫程当年在帝国的领事馆下毒,害了那么多军官,这在南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万死难辞其咎!而那个靠美色潜伏在您身边引诱您的莫共更不是什么好鸟,您断不可纵容啊。”
张景惠的这些话一句一句均刺到了荒木歌川,他心中很是变扭,但还是礼貌回道:“张甫程既是莫共的教练,当年莫共定是年幼无知,才会被张甫程哄骗,做了错事,莫共可不追究。”
张景惠突然激动说道:“大佐阁下,您不要被那只狐狸精蒙蔽了双眼!她杀人的时候可不无知,她杀了那许多尊贵的皇军和对帝国有利的人,怎可被纵容?”
牧野和宏厉声喝道:“放肆!”
这时,荒木歌川低下头来,沉沉问道:“你刚才说她什么!”
“卑……卑职……”张景惠自知情况不妙,便立刻换了一副奴才嘴脸:“卑职知罪!”
荒木歌川一个巴掌扇下去:“请注意你的措辞!”
“是。”张景惠面红耳赤,却也不得不服。
荒木歌川:“你说莫共杀了许多帝国的人,她杀了谁?你举出来!”
张景惠不语,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莫共杀过谁。
荒木歌川:“再说,你当年不也是军统的人吗?现在不也为帝国效力吗?”
张景惠头都不敢抬,荒木歌川又说:“所以,过去均可被原谅。”
牧野和宏听着这话,与其说是荒木大佐说给张景惠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大佐阁下说的都没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