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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情深义重(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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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掰开她手指,力道很轻,乔函润却如坠深渊。

    “不困吗?”他面向她,“先休息。”

    “陈渊。”她莫名空得慌,最隐晦坚固的东西在一寸寸坍塌,流失,灰飞烟灭,那一地的废墟令她无力,“你喜欢她吗。”

    他心思浑噩,像陷在一个巨大的沼泽圈,身体越来越沉,被一股无名之火吸附住,灼烈焚烧着,“你别多想。”

    “真是我多想吗?你不了解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出现。”乔函润抚摸自己的面庞,“我畏惧她的年轻动人,畏惧你面对她时,付出曾经给予我的感情,我缺席了你一生最意气美好的时光,也是一个男人变数最大的时光。在你成熟寂寞渴求一个家庭一个妻子之际,又被她抢占先机。支撑我回来的底气,是我始终没忘记你亲口告诉我,你爱的不是一个女人的容貌和家世,是乔函润本身,无论我多么卑微平庸,你不舍得让我承担第二次遗弃的滋味,你知道我像鱼依赖水那样依赖你,我害怕孤独,害怕一无所有,而我的所有从来只是你。”

    领口分明解得松松垮垮,仍旧勒得陈渊喘不过气。

    她每个字,每个哽咽,刀尖一般刺他的心脏。

    “陈渊,如果你爱上另一个女人,要抛弃我,我不怪你。”她握住他手,一点点滑向自己腹部,“就像当初,你没有办法救我,我在陌生的国度饥饿流浪,饱受驱逐骚扰的痛苦。我在地狱中,也根本不恨你,我担心你。”

    睡衣束带落地,白皙无血色的小腹横亘着一道陈年疤痕,像蜿蜒的蜈蚣。

    他瞳孔猛缩,手也僵硬住,“怎么弄的?”

    乔函润笑中噙泪,“黑狗挟持我在曼谷机场中转,我借口去洗手间想要逃脱,可惜失败了。”

    陈渊眼底汹涌,“所以他伤了你?”

    “失血过多的女人,不老实认命,连跑也没力气。”她擦掉眼泪,“伤口在这里隐蔽,不会有人发现报警。”

    他身躯不由自主战栗,手背筋脉鼓胀。

    陈渊无法想象,乔函润脆弱柔软像一滩水,如何捱过那种剜肉的痛楚。

    她此刻亮明伤疤,以及她多年的无望不堪,变成沉重的大山,轰然溃塌在他身上。

    缠绞他,不得安宁,不得往生。

    他只有弥补,赎罪。

    因为她是陈渊的女人,她注定在陈家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他闭上眼,抬手扯衣领,胸口闷堵的燥意未减,下一秒,衬衫撕成两截,破碎声吓得乔函润呼吸一滞。他双手叉腰,平复了情绪,攥住她肩膀,“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谈。”

    窗户灌入风,衣襟摇摆,虚虚实实遮住精壮的肌肉,他是长夜一抹赤裸野性。

    乔函润突然醒悟,她为何感到无助与生疏。

    如今的陈渊,早已不是她记忆中二十七岁的男人。

    她在他眼中,同样不是最初的她。

    彼此割裂漫长的九年,爱与恨,仇与孽,物是人非。

    乔函润痴怔了半晌,倏而笑,“那你还喜欢我吗。”

    “函润——”

    “其他的答案,我不介意。即使你喜欢她,甚至胜过我。”她打断他,“这个答案,对我非常重要。”

    陈渊胸膛急剧隆起,愈发难以控制。

    封闭的东疆港一片静谧,半座城听得见雪融化的声音。

    天府1号正对南疆域码头,灯火船笛彻夜不息。

    在一阵阵沉钝的长鸣中,他搭在她肩膀干涩开口,“我有旧情。”

    陈渊收回手,离开书房。

    乔函润停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墙角,她祈盼的一束光,似乎在悄无声息地覆没。

    他一如既往的绅士,温柔,儒俊。

    岁月并未毁掉他的皮囊,他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乔函润只觉得有些抓不住他。

    他是她手中,将断未断的风筝线。

    陈渊回到卧室,反锁门,取出衣柜夹层的红色绒盒。

    一枚精致的女戒,仿佛残留沈桢的余温。

    他面目凝重,死死地扼紧,良久,重新放回。

    次日,天际还灰蒙蒙,陈翎睁开眼。

    半明半昧的雪色中,女人站在沙发处,弯腰叠毛毯,收拾得格外整齐。

    他不够清醒,似梦似现实,刹那的恍惚。

    陈家的男人,在名利场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却并非没有软肋。

    心底最不可触碰的角落,仅仅是一个女人,一碗面,一盏温暖的灯。

    于仇家遍地的陈翎而言,几乎是永无实现的奢望。

    他一时失神,连沈桢转身也未发觉。

    “三叔,你醒了?”

    陈翎嘶哑应声,拿起腕表,“起得这么早。”

    “食堂营业了啊。”她打开保温壶,“小米粥,红枣糖糕,煮鸡蛋。”

    他不禁笑了一声,“一宿没睡?”

    后半夜她翻来覆去,吵得他也睡不着。

    沈桢不吭声,舀了一勺粥。

    这回,她没主动喂,只规矩捧着,捧到他面前。

    陈翎接过,又撂下,系好衣扣,下床洗漱,“你有心事。”

    她伸手搀扶,“没有。”

    人都蔫了。

    嘴倒硬。

    他含笑,“昨晚我话说得重,记仇吗。”

    沈桢摇头,“我确实打扰三叔养伤,我在护士站登记雇佣了护工,六点上班。”

    陈翎审视她,“委屈了?”

    她扶进卫生间,一言不发退出。

    男人望向那扇合住的门,她纤细的影子一晃,销声匿迹。

    陈翎走到洗漱台,放了一池水,他俯身,整张脸浸泡下去,直到憋得窒息才抽离。

    他完好的左手撑住边缘,看着镜中水淋淋的面孔。

    枪林弹雨的一线,一次次死里逃生,他修炼出一副铁石心肠。

    耐得住压迫与试探,也扛得住人性和诱惑。

    他这辈子,距离死亡最咫尺之遥,是96年。

    在管豹的老巢里,一位负责接头的线人与警队失联半年,而陈翎的任务是密探出他是死是活,将他平安运出。

    那会儿,二十岁的陈翎初出茅庐,线人是经验丰富的老前辈,在万不得已的处境下,为顾全大局,必须换出更有价值,更熟悉敌人内部的卧底,以免功亏一篑。

    说白了,管豹嗅出不对劲,要揪人。队里派出敢死队,以假换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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