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陆守蓁小声说，嗓子咽口唾沫就疼，嗓子疼完就是头疼，挂着水的手也疼。
她的手很白，手指就像是一截纤白的小葱，针头刺进血管的地方有点淡淡的青紫色。
“疼就别说话了。”程霁礼的语气带了些玩味，只不过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挺唬人的。
陆守蓁把目光转向陆照钦，委屈喊了一声：“哥……”
陆照钦被夹在中间，左右两边看看，然后哄了哄躺在床上这个：“你听他的，别说话了。”
陆守蓁：“……”
眼见着没人帮她，陆守蓁索性重新闭上眼睛不说话，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也就只有生病了，行事才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幼稚。
陆照钦怕自己再说下去火上浇油，把人丢给程霁礼，找了个借口出去放风。
医务室里面转眼就剩下两个人，程霁礼挑了她床边的椅子坐下，语气很随意的问：“要不要吃早餐？”
“不吃。”
程霁礼还是把白粥盖子打开，放着凉。
床上的人还是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程霁礼突然俯过身，距离贴的极近，他身上的气息和他今天的穿着一样冷硬，长驱直入的几乎不容忽视。
陆守蓁没忍住睁开眼，瞳孔蓦地一震，近在咫尺的下颌线，几乎看的她心跳加快，挂水的那只手忍不住用力，直到针头传来刺痛她才慢慢平复。
然而程霁礼只是越过她去拿桌上的纸巾，那双修长的手抽了两张纸出来，擦拭指尖在揭盖时碰到的水。
把垃圾丢纸篓的时候，恰好对上陆守蓁的眼睛，他眉眼很轻的一挑，低声道：“眼睛肯睁开了？”
陆守蓁瓮声瓮气说：“想吃咸粥，不想吃白粥。”
“你们学校我找不到食堂，跟你哥喝的酒也不能开车，”他慢条斯理的回着话，语气顽劣。
跟打击报复似的。
故意在陆守蓁前面说这些话。
陆守蓁转过头瞪他，一双眼泛着水雾，然后不知怎的就又咬起了唇，嘴唇都被咬的发白了。
程霁礼正色坐直了几分，表情难得的严肃，薄唇抿起，有些看不透。
又怎么了这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陆守蓁顿了顿又说：“你知道矫情是什么意思吗？”
“我还不至于活成了兵马俑，”程霁礼面无表情拆了餐具放到白粥里面，搅动之后整碗递给她，“你一点都不矫情，快吃了。”
陆守蓁侧着身子吃粥，淡的没味，她越吃越难受，那双眼睛弯了个弧，头脑一热的问他：“你是在哄我吗？”
话落，医务室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陆守蓁感觉自己应该还没退烧，脸上热热的，后知后觉的劲让她突然有些不舒服。
也仗着自己是病人，看着程霁礼的目光肆无忌惮。
程霁礼拿了张纸给她垫着，轻叹一口气，答非所问：“别吃到床上了。”
语罢，他站起身手机拿在手上，同陆守蓁说：“好好吃完了。”
医务室在一楼。
程霁礼和陆照钦就站在一楼长廊的尽头处抽烟。
陆照钦灭了一根，准备第二根的时候，说：“我妹还在里面呢，我们两都出来了谁看着。”
“这么大人了，吊瓶没了会叫医生的，”程霁礼又轻睨了他一眼：“再说，那是你妹。”
“那我也没叫你跟来啊…”陆照钦感觉他今天吃炸药了，不太敢大声跟他反驳。
程霁礼露了个讥笑：“老子闲的没地方去，爱来转转，不成？”
陆照钦：“……”
他发现自己是真说不过这人，嘴巴欠的离谱，真就少爷难伺候。
挂瓶挂到了十点，两个人一起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陆守蓁不想让人看见，特地走了后门。
她说：“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上去了。”
陆照钦把药递给她，眼神带了点老父亲的牵挂，叮嘱她：“吃了饭在吃药，少说点话。”
“嗯，”陆守蓁点完头，和两个人挥手再见。
她没急着坐电梯，而是又跑到了二楼，站在窗户的地方往下看，两个人都还没走。
站在那不知道在说什么。
直到一道婀娜倩影走了过来，是江蕙。
陆守蓁愣了一下，她看到程霁礼跟着江蕙朝着实验楼的方向走过去，两个人似乎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陆守蓁头重脚轻的回到宿舍，恰好三个舍友都不在。
她止不住的在猜想，程霁礼怎么会和江蕙认识，他们去那边要说什么。
后来，她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去询问了陆照钦，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认识。
被兜头一阵质问的陆照钦一懵，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愣愣道：“你没上去吗？”
“我……”陆守蓁的声音小了几分，底气不足，声音糯糯的说：“刚好上来在阳台看到的。”
陆照钦不疑有他，给陆守蓁解释：“那女生说有几句话想要单独找程霁礼聊聊，然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程霁礼就跟她过去了。”
“……”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陆守蓁注定得不到答案。
电话挂断，她想到今天脑子一热的话，就忍不住懊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摇摆不定的态度她究竟想要什么。
既不像是在追求，也不像是想要放手。
等着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剩下三个人都回来了。
一见到陆守蓁，一个个眼冒精光粘上去，兴奋的嚷嚷。
“快说说，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老实交代，那两个都是你哥吗？”
陆守蓁无奈一笑：“后面进来那个是我堂哥，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衣服还快，别想了。”
黎忻贼心不死，继续问：“那最先进来的那个呢？”
陆守蓁沉吟片刻，脑海不知不觉想到了当时在度假村，还有兰城的时候，身边那些人对他的调侃。
她皱了皱眉，缓缓评价道：“他……不喜欢我这类型的。”
黎忻还没缓过她这句话的心思，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不过很快她就又从凳子上面站起来，“我看也是，那个衣光楚楚的外表一看就是个事精，当时看到的时候他还在奶茶店买奶茶，身边还跟了个美女。这种…的确就不是我能驾驭的来的。”
宋笙在一旁捏了捏她的肩膀，问她：“你哥身边这么多帅哥，你就没一个看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