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全军覆没，百姓，十室九空。”
薛界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汇报道。
“怎么杀的？”
于禁面色平静，但任谁都知道，那都是暴风雨来之前的死寂。
叶县首次被打只有不到两千人，在加上毫无防备，被人团灭也还算情有可原。
但是钱蒙部曲也算是于禁麾下的一位悍将，二次被袭击，没守住城也就罢了，被团灭，未免也太过荒唐了！
就是在荒野之上作战，骑兵对步兵围杀，除了白马义从这种超出规格的存在外，想要全歼敌人都是件极为不现实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城内呢？
薛界缓缓道：
“钱蒙应当是以北城墙作为最后据点，拖延时间以待支援，然而在城墙之上突然燃起大火，彻底灭了士兵的心气，军队溃散，但又逃跑无路，因此就…”
“起火原因？”
“士兵在城墙上一个箭垛内找到了一条秘道，直通城内，里面有大量空着的油桶。”
于禁身体晃了晃，肉眼可见的出现几分暮气，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可不信这是蜀军在第一次攻打叶县那短短几个时辰做出的布置，恐怕是城内百姓……
于禁知道自己手下到底是个什么德行，钱蒙接管此地后定然是搞得天怒人怨，最终被城内的百姓给断了退路了。
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是这现世报未免来的太快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目光扫了周围一圈。
尽管百姓离开只有一夜，不过这叶县街道之上却仿佛是数年未曾住人一般，荒凉到了极点，就连树皮都被扒了个干净，到处都有倒下的木枝，蜘蛛网丛生。
时光在这里似乎加快了流速，一瞬间过了三秋。
于禁脊背佝偻了下去，身上居然传出了几分暮气。
几次的战斗之中，麾下损失已经足有九千多人，几乎破万。
要知道，此次在荆州，于禁总统领兵马也才只有五万而已，如今已经损失两成了。
寻常战斗之中，失去两成数额，几乎已经奠定了败局，大部分军队都会溃散。
于禁之所以还能够率兵到处去救火，只是因为他将兵马分散在各地，损失并不直观，没有冲击到全体罢了。
“不能再继续挨炖刀子割肉了。”
于禁面带思忖之色，缓缓开口：“放弃周边县城，三万军队回防荆州。”
此决定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薛界连忙道：“将军，彻底龟缩，岂不是会给赵云进一步放大游荡的空间？”
寻常情况下，县城之中都是由衙门捕快作为城防也就足够了，于禁之所以此前派遣兵马布置在各地，完全是因为赵云率领着白马义从在到处游荡，他追之不及。
既然一个点没办法追到，那就四面开花，以各个城池作为驻点，给赵云施加压力，让其不能随意向魏国深处纵横。
而若是放弃这番布置，岂不是对赵云敞开了防线的大门？
于禁脸上露出寒意：“赵云喜欢有的，那就由着他们去！既然防线守不住了，那就让他们进的越多越好！”
荆州地区的蜀军越来越多，五县同时被攻，蜀军就露出了上万兵马，叶县这里五千人员都能被斩，敌方布置的军力数额也是极为庞大。
于禁估算蜀军已有两万之数，在加上他们拥有着那充足的火力，在此等情境下，继续分兵，完全就是任人宰割了。
而一旦放开阻碍，反而还能够将他们一军。
蜀军不是向来标榜自身爱民如子，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吗？
于禁把道路给赵云让出来了，有种你就进，进去以后于禁就负责掐断粮草。
除非选择就食于敌，去劫掠百姓，否则蜀军在拿下荆州城前是待不长久的。
薛界明白了于禁之意，拱手领命而去。
于禁目光投向了西方，在此前，叶县到丹水这百里地都被刮地三尺，没有找到蜀军半根毫毛，敌人能够躲藏之处，只能是向西了。
“江夏郡…”
于禁呵呵笑了一声，他命令三万大军守城，剩余的万余人，自然是打算去追敌的。
活跃在魏国腹地的婉儿，对于于禁而言无疑已经变成一份耻辱，若是不能将其斩杀，他还有何颜面去对待挥下的士兵？
于禁调转马头，身体面向士兵，开口做起动员：“整整七千士兵被全歼，是我们的耻辱！告诉本将，这口气你们咽得下去吗？！”
“不能！”士兵高呼。
于禁大喝道：“我等该如何洗刷这份耻辱！”
“杀敌！斩首！”
“所有人听命，随本将出征，拿下蜀军的脑袋。”
于禁策马扬鞭，率军当先而行！
身后众将紧紧跟随，马蹄踏踏，掀起一道狼烟…
数千人的奔袭，终究还是难以掩藏所有痕迹的。
此前不过是寻错了方向，没人意识到婉儿躲向了何方，才没能找到马脚。
不过，在于禁率兵向江夏行军之后，自然找到了婉儿行军踪迹，一路开始紧密追击了起来…
……
许昌。
朝堂之上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荆州败了。”
曹操盯着朝臣，将一封折子摔在了地面上。
此上所书写的，正是荆州的战况。
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众臣子也已经知晓了相关消息。
陈群犹豫了一下，上前禀报：“启禀陛下，于禁将军不过只是有所损失，还未及言败吧。”
众臣也在开口帮腔。
“陈大人所言极是，战场之上互有损失，乃是极为平常之事，荆州仍在我军手中，这不算败。”
“不错，大耳贼奸诈，其手下也如耗子一般，不敢与我军碰撞，只要给于禁将军一段时间，抓住机会正面相碰，蜀军定然溃散！”
“陛下不必忧虑，我大魏兵强马壮，自是不可能败的…”
众臣皆是人精，又岂能不懂胜败之理。
之所以在朝堂之上表现的这般无知，乃是因为不想再让曹操借此发挥。
冬日行军，对于国力的损伤太重，他们有些遭不住啊。
而曹操只是平静道：“据战报，蜀军燧发枪数量已有万余，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