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寇见黎蔚眼中似有哀伤，犹豫了一会，小手慢慢往前伸，轻轻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黎蔚回以一个微笑，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那时，清弦还是荣国公府不可一世的世子，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皇姐与清弦总是带着我逃课玩耍，被母妃抓到了免不了一顿责罚，但每次他们二人都会替我挡下。”
默了默，黎蔚的声音更轻了，黯然神伤：“后来，荣国公府一夜之间被灭门，我收到消息之时，幸运地救下了清弦与秋水，那时秋水年纪尚小，清弦背负着满门仇恨，不愿让皇姐知道他还活着。”
方小寇似乎能感同身受，喃喃道：“皇姐难以承受如此之痛，所以才选择服下四叶忘忧草......”
没想到整日里嬉皮笑脸的黎宁，心里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痛苦。
黎蔚微微颔首，方小寇握紧了他的手，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黎蔚垂下眼眸。
无论是卫国公还是其他人，这笔账他都会亲自算。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方小寇的药十分灵验，长公主已经能重新活蹦乱跳了。
长公主府门口。
黎宁双手叉腰，一脸嫌弃地看着黎蔚：“你这个冷面阎王在府里，我这公主府的气温都下降了，你俩可赶紧回去吧。”
黎蔚早已习惯了黎宁的脾气，面色如常，站在一旁等着方小寇。
黎宁拉着方小寇的手，换上一副笑脸，撒娇道：“小寇你就多在府中住几日嘛，我这府中多的是王府没有的吃的！”
方小寇闻言，两眼皆是星星，黎蔚的目光即刻投来，她觉得如芒在背。
“还是不了，我与王爷两府分居，总是惹人生疑。”
黎宁嘟起了嘴，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方小寇耳边，小声道：“好吧，那你可要早日给我生个侄女儿玩玩！”
方小寇嗔怪地轻捶了一下黎宁：“瞎说什么呢！”
黎蔚眼尖地发现，她的耳根子微微泛红。
他不用想也知道，又是黎宁跟方小寇说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了，赶忙扶着方小寇上了马车。
林风早在马车里候着，恭敬道：“王爷，王妃。”
“王爷，秦大人和姚大人传信，说战马价格已经涨到了两百两一匹。”
方小寇咬着牙，愤恨地说：“真是奸商！据我所知，东临国的战马不过五十两一匹吧？整整涨了四倍的价格。”
黎蔚不以为意，轻松道：“卫国公确实打了一手好算盘，我若是以两百两的价格买回两千匹战马，怕是皇兄也会因我手握如此财力而生疑，若我买不回来，便交不了差事，他这是让我进退两难啊。”
林风又从胸前掏出另一封信：“这是清弦送来的。”
黎蔚拆开一看，露出轻快的笑容：“清弦说，之前买下的两千匹战马已经在送回京城的路上了。”
“而且，”黎蔚顿了顿，轻声道：“三千匹战马以两百两的价格卖给卫国公了，净赚了三倍不止。”
方小寇忍不住拍手称快，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卫国公倒被你反将一军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气死！”
黎蔚见方小寇高兴的样子，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那便让卫国公知晓吧，也不能让秦大人和姚大人白跑一趟。”
方小寇眨眨眼睛，一时之间看不穿黎蔚的想法。
黎蔚耐心解释：“我看了兵部呈上来的账本，近年来，兵部皆以一百两的价格从北宁采买战马，哪怕北宁有意抬高战马的价格，也不至于如此之高。”
林风一脸疑惑：“虽然战马采买时价格是由兵部与北宁商讨的，然而战马押运时皆是由各位将军亲自监督的，如此一来，即使卫国公想要从中贪墨怕也是不易啊。”
方小寇眼珠子一转，即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谁说贪墨的一定是银钱，说不定是战马呢！卫国公怕是以朝廷的银钱买下两批战马，将一批战马由将军们押送回朝廷，而另一批就让他吞下了，接着向朝廷谎报战马的价格。”
黎蔚心道，方小寇真是一点就通，若为男子，在朝堂之上也定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不错，所以卫国公不会轻易让我从东临买到战马，他若知晓了他在东临大肆收购的战马是我放出去的，定然会猜到我手中还有足够的战马交予朝廷，此时他定会盯上秦大人和姚大人押送回京城的战马。”
方小寇纳闷道：“可秦大人和姚大人尚未买到战马呀！”
片刻，她便想明白了，眼睛亮了亮：“你是说......卫国公会将私自吞下的战马卖与秦大人和姚大人，再倒打一耙，说你私自贩卖朝廷的战马。”
黎蔚微微颔首：“应是如此。”
方小寇将目光投向黎蔚，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是在知晓那批兵器是卫国公所运之时，就已经想着要动战马的主意了吧......”
黎蔚浅浅一笑：“当时只是有所猜测。”
方小寇愣了愣神，黎蔚笑得人畜无害，不像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心道，黎蔚可谓走一步算百步啊，再世诸葛也不过如此。
方小寇正欲说些什么，马车突然被急急勒停，她整个人都在往后倒。
黎蔚眼疾手快搂住了她的腰，带她跃出了马车，安稳站在街边，林风随即从马车里跃出。
方小寇定了定神，便见路中间一群红着眼睛的小兔子跳来跳去。
她一下子来了兴趣，蹲在地上，凑近了小兔子，一把将一只兔子抱在怀中。
那兔子原本慌张的神色即刻就放松了，在方小寇怀里也不挣扎。
过了片刻，一位老奶奶从道路旁出来，看见四处乱窜的兔子，眼中含泪。
“我的兔子啊，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就一会儿没瞧见，怎么就都跑出来了啊！”
黎蔚给了林风一个眼神，林风便叫上车夫，与他一道，将路上的兔子都给老奶奶送回了笼子里。
老奶奶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