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爆炸的是一艘很大的货轮,周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军警和苦于无法做出补救的消防人员,还有部分因担心港口货物受损而赶到此处的公司职员。表面上看,港口黑手党的人也是因此才会站在这里。如果我的通讯器没有响,如果死亡的人数没有超过50人,我八成也会信。
结合织田少年的反常,和港口Mafia底层的某小队长在一旁漠然置之的模样,我有理由怀疑这事和港口Mafia脱不开关系——这一点点怀疑,在我魂葬到第6个红色头发的少年之后,被无端放大。
没错了,就是港口黑手党。
我会有这样的判断,源头是在几日之前的深夜。
那一晚,因为突增的灵魂数量被迫加班的我,凑巧碰到了素日窝身高阁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还有点斑秃的70岁老头。也是在那时我知晓了原来这位首领也是有异能的,不然正常人类哪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样灵巧的挥舞巨型镰刀?
但说是凑巧也很不妥,毕竟这么多人是他杀的,我被迫加班也是他促成的,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脊背和老态尽显的面孔,我十分疑惑一个老头为什么如此能熬夜,也十分疑惑为何这个老头要杀这么多普通人。强者不可怕,可怕的是强者变态。谁又能想到他在深夜夺去这些普通人生命的理由也只是一场交通事故所致的堵车呢?
所以,这一次或许是他讨厌了某个红发的小鬼吧…
隔着一个凹进的海港,我遥遥望了眼远处黑色的五栋大楼,陡然升腾而起了一阵不真实感。
横滨是外地人很多的地方,作为一个重要的港口城市,虽然部分化归军事基地,但三大集装箱码头名声要更响,数不清的货物在此集散,一叠又一叠商业协定在此签署。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多年形成的港口文化使这个不如东京都城市密度大的后花园,吸引了无数前来寻觅机会的年轻人,以及无数的旅居者。
如果你在工作日的中午,走进街边一家卖盖饭的小店,你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很多人都吃得又快又认真,但他们中间或许隔着一个座位,或许挡着一个隔板。
这也是螺旋咖啡厅的成套简餐卖的不好的理由。仔细掂量一下食材,2400到2600円,价位也不算贵。如果点最普通的汤咖喱,只需要1400円。
“因为无法克服和别人面对面吃饭的羞涩吧。”
——店长这样说。
即便如此,螺旋作为正统的美式咖啡厅,也并没有增加隔板或者单桌,所以工作餐依旧卖的不好。
有这类事的铺垫,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里是一个人与人之间少有牵绊,也不会被打搅的城市,也因此,我会在之前说横滨麻木。
可我现在举起刀柄,看着红发的孩童们畏惧的身影、快要打颤的双腿和一双双脆弱又闪躲的眼神,什么都说不出。
就这样什么都不改变……真的能够相安无事吗?
(二)
混乱了一瞬的港口在市警的封锁下,很快重归最初的固有秩序。港口黑手党的几个黑西装也不知道在何时离开了。
因为灵魂的分布十分集中,我很快便结束了今日的工作,当然回去还要写例行报告。以及……我心里关于织田少年换份工作的事,也该再次提上日程了。
找到织田作之助是在我们分开没多远的一条小巷,里面有2个空置的,后来被野狗做了窝的集装箱,我在离他稍远一些的地方站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的脸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意义不大。
活的比较久的也比较能打是我没错,但潜移默化中被影响的也是我。尤其当织田少年的面孔附上十足的严肃冷静之时,我会觉得自己才是很不让对方放心的那一个。
一边自我检讨一边回到了义骸里,夺回身体掌控权之后,我紧接着就是一震,在全是织田作之助气息的怀抱里,所有的感官顿时都带上了十二分的敏感。
“你回来了,”织田少年眼中的微光一闪而过,也许是因为背靠着集装箱稍微有点暗色,配着白日带着海风的热浪,却像是幽蓝的火焰一样,灼烧着我发烫、发红。
他显然觉察了我的失意:“…怎么了奈奈?”
……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说怎么了!!
我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过突然而被黑留袖并不宽松的下摆绊了一下,袖口随着海风微微鼓荡起来,伴着织田少年的一声“小心”,我撑住了一旁冰冷的墙壁,稍有湿冷的触感穿透指尖,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只是这一幕似乎稍有熟悉……
我拢了拢额前的头发,脑中却无端的浮现出那个春日的午后,我穿着织田少年送的浅色和服,在巨大的樱树旁绊的那一脚。
语气却是十足地淡定:“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他一丝不苟地回答。
不。有事。不好。
你是真的不懂啊!!!!我心情复杂地看向了他,记忆中的画面已经被女协杂志中进阶的露骨版本文字王炸,轰到没边没影,没头没脑地勉强开口:“刚才…我走了以后,你为什么不把义骸放到墙边啊?怎么一直抱着……”
我甚至不敢用“我”这个词来指代义骸。
太可怕了…被一个男孩子搂在怀里小心护着的感觉。
那种全身上下都是对方体温和气味的感觉——对比而言拥抱和亲吻都弱爆了。但是为什么织田少年看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吧,灵魂脱离之后的义骸,大概在织田少年眼中和一副死.尸差不多(?)我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的吐槽之魂仿佛要在此刻崛起。
但是…但是!!!
不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回到身体里了吗?那个时候他抱着的应该算是真正的我吧!虽然只有一瞬……可恶,应该待得再久一点的。装作身体有点不适或着心理上受了不小打击也可以在那种……那种姿势中……
……换取安慰的吧?
(三)
我自暴自弃地进行着脑内风暴。
而织田作之助不仅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还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问。但他还是一边起身打裤脚的土,一边普普通通地认真回答了我:“因为地下有点凉,而且这附近没人打扫,也有点脏。”
是……这样啊。
鼓动的心脏逐渐平静,我甩了甩头将辣鸡到不行的思想抛之脑后,稍微抬眼与他平视,沉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以确保自己的大脑运转正常:“你已经下班了吧,接下来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