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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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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春分过去几日,美和子终于回来了。只是她的精神好像比放假前还要差,十分注重保养的女人竟然挂着黑眼圈,人也似乎又瘦了不少。

    …理所当然吧!

    ——我这样想着,回忆起风见前辈说到的关于佐藤美和子借调横滨的事情。所以背地里她其实和我一样打着两份工,甚至比我还要累……

    “小仓桑…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唔……”我抱着一摞摆台,不紧不慢的动作,“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美和子姐的黑眼圈有点明显,和我男友最近加班的状态很像……”

    “欸…?小仓桑的男友我还没见过呢!”黑色短发的女人像是一下来了精神,从后面揽住了我的肩膀——我鼻尖嗅到她身上好闻的橘子味,这样的亲昵动作让我从发丝到脚尖都打了个颤,“啊呀!不要害羞嘛,来给姐姐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唔…应该是个很幽默的男人吧?”

    我习惯性张开口想要回答,但刚刚发出一个音,就后悔提起男朋友这件事,毕竟织田少年在做的不是什么可以摆上台面的工作,而现在挂在我背后的女人是个很敏锐的警察,现在正为传闻中的政府机构异能特务科工作,听起来就和港口黑手党不对盘。毫无疑问,我说谎话,八成会被察觉……

    “小仓桑……?”

    我叹了口气。

    未来一定要建议一下,真央灵术院可以开门课多教教伪装这种实用的技能,或者好歹为即将上任的现世驻守开个培训班?——目前为止我作为长驻死神的危机真的统统都是凭借自己容量不怎么大的脑壳化解的啊……

    奥——或许还要加一个本着不抛弃不放弃原则持续向我灌输生存技能的织田少年?

    他在讲自己过去被某个机构审讯的经历时,曾向我科普,如果被人逼问又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秘密,可以将无关紧要的真话模糊的说给对方听——真是意外,尽管当时我并没有仔细记,此刻这句话却清新明了的飘过了我的大脑。

    于是我平复了自己的小心脏:“不好意思啊美和子姐!刚刚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的男友会很幽默?”

    佐藤美和子伸出一根食指,一副上情感课的样子:“因为小仓桑的幽默感很差吧……找男友不是说要注意性格互补吗?”

    我的幽默感很差吗?

    “啊啊!那那个!小仓桑不要介意!!我绝对没有你不好的意思……”她突然双手合十,一副尴尬且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的样子,“就是……你才成年不久吧!但是平时……总觉得小仓桑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大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也没说错。

    “没什么的…美和子姐,”我看着她似是紧张的面孔,脑中上演着普通的我和普通的织田少年的普通日常,“只是要让你失望了啊!他真的不怎么幽默,不过很温柔,唔…虽然单是看他那张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也看不出什么温柔啦……大概…是责任感太强?说互补好像也没错,我做什么事都不怎么周全,他不一样,严肃又认真,哈哈哈其实还有点老成……这样一想我完全是被照顾了呢!”

    和自己想象中截然相反的人,像是成功的勾起了美和子的新一轮好奇,她一副八卦的样子露出自己危险的虎牙,看着我的眼神闪着金光。

    我一阵发怵地后移几步。

    拯救我的是突然响起的风铃。

    (二)

    “十分抱歉!现在还没有到营业时…”

    ——面向门的佐藤美和子率先出了声,只是她一句还没说完就撤回了言语中[微笑店员]的调调,“欸…?福泽阁下,您……店长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

    来人确是福泽谕吉。

    “日安。”我向他打招呼,目光扫过他绿色和服上泛旧的六寸宽织锦腰带,旧到上下的折边都有了勾丝——这个人是真的朴素。

    福泽微微阖眼颔首,在结束这个打招呼的举动之后看向了我:“小仓,现在有空去侦探社喝杯茶吗?”

    “可以。”我点点头,一只手背在身后拽开了围裙。

    武装侦探社已经开了有一段时间了,作为邻里,还没有去过的我上门拜访也是应该的,虽然免不了会被乱步找麻烦,不过毕竟是福泽社长亲自来请,不假思索的答应和不假思索的跟着福泽走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我当然不知道这种情形给了被单独留在螺旋咖啡厅的佐藤警官多大的冲击。

    不幽默,没表情,责任感,严肃,认真,老成……

    小仓奈奈的男朋友是福泽谕吉!!!

    ——佐藤美和子的右拳捶了下左手心。

    (三)

    与福泽谕吉的每一次面对面而坐,都是意想不到的会见,虽然都很唐突,不过没有茫然没有尴尬也没有不知所措。

    说是每一次,其实也只有初见的那次和这一次。

    福泽谕吉平日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善言辞,而且虽然我对于初见一直心有芥蒂,甚至暗自认为他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男人,可实际上他往往心思细腻,甚至会在意我与江户川乱步的小磕小绊、在意我的心情,就比如现在。

    江户川乱步不在。

    乱步这个很聪明但也很孩子气的小鬼头一直非常想体会那种在自己的地盘高高抬着下巴对我指手画脚的快感,只是我从不让他如意,也从不主动踩他陷阱去武装侦探社。本以为今天又是乱步的小算盘,我甚至已经想到了用类似【最终,所谓的名侦探还是要自己的监护人出手帮忙嘛…】这样的话来回怼他。但现实是,乱步不在武装侦探社。

    乱步怎么可能不在?

    再让咕咕精拖稿半个月,再补一万个字的空隙,我也说不明白乱步怎么会白白放弃这个我走进他领地的机会,毕竟除了与世间不符的部分和认路,任何麻烦不麻烦的事件在乱步那里都会无所遁形。乱步不知道我今天会上4楼?

    唯一的解释就是,乱步听福泽谕吉的话。

    “我让事务员带着乱步去大阪城赏落樱了…”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对面的男子轻咳一声,用这样一句话简简单单地破除了唐突。

    我想回一句这种事其实无所谓我也不怎么介意,但又想到福泽谕吉本意是好的,再一想自己也的确常是有意无意的回避乱步,于是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就这样变成了一句“谢谢”。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音节一说出口,明明什么都没做的我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分手以后五步一停、七步一停、十步一停的那种。

    我顾不得正义大家长奇怪的眼神,奋力地甩了甩脑袋,以保证辣鸡不正经的桥段从我的脑海里消失,然后深深吐了一口气调整思路:“福泽社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在意我的心情,还有刻意支开乱步。

    福泽谕吉要对我说的事是什么。

    (四)

    “佐藤君,”推门而入的中年男子眯着眼睛向趴在吧台上明显比平日颓废不少的佐藤美和子打招呼,并很快发现了和往日的不同,摩挲着吧椅上似有余温的白色围裙,他久违地皱了下眉毛,“小仓君她…出什么事了吗?”

    佐藤美和子的双手在吧台上伸的又直又展,她刚刚给降谷零回复完消息,告知对方小仓奈奈是新成立的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阁下的女友,不仅没有嫌疑,更大概率的,恐怕也是白道某个机构插来的卧底。

    这种颠覆性的转变在来到横滨这个神奇的地方之后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这依旧是从未有过的让她如此怀疑自己十年警察生涯的偌大冲击。

    “啊,是店长啊…”佐藤美和子撑起眼皮,心中整理着有关面前之人的一切情报。如果已经有一些机构将卧底安插在这个军火商身边,这不是恰巧证实了这个男人的危险性?但是从表面上看小仓奈奈很不愿意在福泽谕吉和“店长”面谈的时候过去,是不是说明小仓奈奈不愿意“店长”知道她和福泽阁下的关系?所以……小仓奈奈其实是通过福泽阁下知道了她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所以才放心的在她面前和福泽谕吉走?

    如果是这样,一定,不能让小仓奈奈暴露。

    自己的突然插手已经给对方的任务填了不少麻烦了…

    佐藤美和子这样想着,表面还是难受的样子,心中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是我的车啊店长!!!我爸留给我的白色马自达,因为在雾里看不清,前两天雨后我开出去,和别人有了剐蹭…一气之下我把车漆成红色了,今天和小仓桑讲起来怎么想都很后悔…小仓桑说江户川乱步肯定知道有什么渠道返厂重新改成白色,就去楼上问了……”

    “店长”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佐藤见状咽了一口唾沫,好像过了很久,她听到他这样问:“小仓君是自己走上去的?”

    佐藤心中警铃大作,她坚定的点点头。

    店长松了一口气。

    他和福泽谕吉本来都以为这辈子小仓奈奈也不会和江户川乱步讲和了呢…不过也说不定小仓奈奈一会儿回来以后心情更差了,两个人下次拌嘴更凶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尽管小仓奈奈已经听话乖巧的迈出了第一步,但因为江户川乱步是个不听劝的闹皮,是一切的不定数,所以还是不能放弃对小仓君的开导啊……

    中年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柔软很多。

    看起来危机已经解除了……

    佐藤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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