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过往的悬崖与山道非常适合秘密交谈,尤其是晚上,根本不会有人来。
安室透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等来了他的“部下”。
黑色的轿车打了个弯,稳稳停在了一边。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人从驾驶室下来,踩着高跟鞋几乎要与一米八的男士视线平齐。
还没有靠近,安室透就能闻到女人身上散不去的血腥味,不用推理全靠嗅觉,就能知道这家伙刚才去做什么了。
“你不会把人杀了吧?”
他还特地嘱咐过只需要资料,不要闹出人命。
蜜妮安翻了个白眼,裙摆一掀从随身包中抽出一个u盘丢向安室透。
“那是‘上司’的任务,时间重合了而已。放心,你那位活得好好的,估计都没发现东西丢了呢。”
她不禁抱怨。
“老娘一个处刑人,给你当情报商?什么世道啊。”
要不是小长官出手阔绰,她才不干呢。
安室透接住u盘,插入他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上,查看起他所要的资料。
‘上司’吗……那不是单独的指某一个职位,而是一个代号。他也不清楚这位高管,可以掌控所有处刑人的上司是何许人,但他知道,那不是警方的人。
而蜜妮安现在是zero小组的人,他不介意为他的部下做一些别的打算,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少闻到一些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既然已经把你安排到我这里来了,那么那边的工作少做一点也无妨。”
所以安室透这么说道。
“给我专心这边。”
蜜妮安摊手:“那你自己去跟‘上司’商量,我没权利做主。”
她大声嘲笑。
“而且,明明是你当初不要我的,还让我离你远点。”
她差点被退货诶。
安室透被噎住。
他被上面安排接受警备企划课的传说小组zero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阅历,几乎是硬着头皮上的。他还要去卧底,从“救人”的一方伪装到“杀人”的一方,期间有多少次心理崩溃都不想提。
也因此,就算有蜜妮安这样的“处刑人”能替他做脏活,他也不愿意,宁可自己沾满鲜血地走出那一步。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只是指挥别人去杀人……他会不会终究有一天因此而感到麻木,也沦入黑暗。
但是他现在熬过来了。
景光用他的自杀告诉他,只要目的是对的方向,那么生死与手段都不重要。不够果断会造成更大的惨剧。
那条群发的短信就是他的一次尝试。而蜜妮安的行为告诉他,其实他可以试着多利用一下旁人。
为此,安室透又重新看了一遍蜜妮安的档案,将她安排到了这样的岗位上。
“我知道了。”
安室透把资料全部拷贝下来,将u盘拔下来扔在地上。
“‘上司’那边我会去交流,至少在我的小组里,你管好自己的刀。”
这u盘什么材质,他怎么踩不碎啊。
“行行——”
蜜妮安吹了个口哨。
“你把u盘扔起来。”
安室透弯腰捡起脏兮兮的u盘,向上抛到空中。刀光剑影,他看不见刀出鞘的痕迹,也看不到对方收刀的痕迹。
半根手指那么长的u盘碎成了渣,落在地面上,风一吹就散了。
“我对刀的掌控力可是完美。”
蜜妮安点了根烟,笑嘻嘻地逗他。
“放心吧,小长官。黑白的界限没有人比我更有分寸。”
要如何掌控黄昏的时间,没有人比横滨的孩子更懂了。
安室透将那些灰烬踢到悬崖下。他看着那根烟想起了一些事。
“你跟赤井秀一怎么会认识。”
“之前有人雇我杀他,等我伪装到他身边的时候又被撤单了。”
不管他到底是组织的人还是警察,只要他是小长官,那蜜妮安就不会跟他说谎。
“所以其实不认识。”
至于会不会惹出乱子……哈,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说到这个,我有点情报想提供。”
蜜妮安懒洋洋地复述着赤井秀一的分析。
“他说想杀他的仇敌一共就两人,一个是琴酒一个是波本。但是他却能精准地从当天事件中判断出来我跟波本不熟……所以,你就是波本。”
她坏笑一声。
“抱歉啊,小长官。有人把你的卧底马甲给扒掉了。”
安室透猝不及防地掉马。
“这个混账fbi……”
不过他也从这段分析里反推出来了一件事。
“雇佣你杀他的人就是琴酒。”
蜜妮安不否认:“嗯。”
“能立刻判断出来波本是一个代号,说明你对相关组织非常熟悉……”
安室透问。
“你跟琴酒认识?”
“初恋情人。”
蜜妮安将抽完的烟蒂碾碎后踢下悬崖,然后从自己车辆后备箱里拎出一箱啤酒,拆了一罐。
“喝不喝?”
闲聊的时候不喝点东西,没感觉。
安室透忍了忍。
“不了,现在也算是工作时间。”
他差点被带偏了,走向了八卦的深渊。
蜜妮安笑:“什么嘛。我们不是同龄人吗?你居然是老成稳重的作派,好无趣啊。”
安室透没说话。
能让他放松耍宝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不变得可靠一点,怎么完成任务啊。
蜜妮安可管不了男人在深夜偶尔也会脆弱的心灵。
“我跟那个全是酒名的组织不熟,只是跟琴酒熟一点。但是介于有这层关系,杀他的任务我暂时不会接的。”
她这辈子都是个情感主义者,改变不了。
“杀别人可以,给个地址我就能过去。”
安室透先记下了这件事。当然,没有意外他是不会主动让她去杀人的。
“如果让你继续接近赤井秀一呢?”
他可以利用抓捕赤井秀一这件事,加快靠近组织中心的速度,获得更多的组织情报,成为那位先生的红人也未尝不可能。
蜜妮安一手仰脖喝酒,一手做了个钱的手势。
“我前两天刚跟他说过以后再也不见了,现在让我回去,有点打脸。”
只要东西到位,也不是不行。
安室透再次忍了忍,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