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余说话算话,果真没过两日就来接她了。只是在接她之前,皇帝柳康却单独传她谈话。
花朝不明情况,便受召去了。
“你可知我为何单独约你?”
花朝恭敬说:“民女不知!”
“料你不知。”柳康无不威严地说:“朕这儿子自小便天资卓越,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对于他迷于此道其实朕一直都是反对的。朕一直认为,帝王家的男儿,理应志在江山社稷,他却与之相悖,偏生扶余他性格干脆,行事果决,颇有帝王之性,自他幼时朕便拗不过他。但好在他在此道上有所小成。”
柳康忽觉欣慰,他说:“其实皇城里的那些流言我都听说了。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但他既有天命,就该遵循规守。可他为了你,竟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拂逆我意,连他原本的姻缘都不要了!你说朕该怎么办?”
“天命本就是神仙自己定的。公子若是天神转世,又何尝不能改命?民女觉得,此事公子没有错!姻缘之事,本就该遵循本心,不应由旁人干涉!”
“你……”
柳康眼睛微眯,似乎极不高兴。原本他是想叫花朝识相些,为了柳扶余的修仙大业,主动离开柳扶余的,没想到她竟这般不识抬举。猛一挥袍,说:“人若都能遵循本心,还要天地规则做甚?岂不早就天下大乱了?”
花朝惶恐说:“皇上恕罪!民女不过一介乡野草民,什么都不懂。还请皇上莫怪!”
“怪倒是不怪!只是这里有人太不识相了!”柳康说完冷哼一声也懒得搭理花朝,直接下了堂。
花朝才出来,柳扶余就忧心过来问:“父皇都跟你说了什么?”
花朝抿唇一笑。“没什么!”
柳扶余自是不信,抓着她的手,有些心疼地:“无论他说了什么,答应我都别放在心上!”
花朝抽回手,“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置的?林琴晚呢?”
“薛墨将铜血镜给我!重现了当时情景,所以你才得以释放,但地下室里头光线太暗,我们在镜中并未看清到底是谁杀了雅琳!”
“你明明知道是谁!”花朝知道柳扶余有意袒护林琴晚,不由气闷。难道传言属实,他们两个真的……
罢了!认真算起来,她又算什么?不过凡间的一个野丫头,哪比得上仙神金贵,柳扶余待她好不过是一时兴起,好弥补他万年岁月里的一点空缺罢了!
说什么不确定,说什么不一定,原来林琴晚是谁,关键时候谁该舍该留他比谁都清楚。
花朝就不说话了!
薛墨过来,瞪了眼柳扶余,柔和了语气说:“阿朝不必觉得委屈,这般寡情冷血之人,不值得难过!”
“你住口!”
柳扶余冷冷瞪了眼薛墨,朝花朝解释说:“阿朝,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也请你理解我一下,九鼎林氏暂时还得罪不得。不过我跟你保证,待我手头的事处理完,我定还你一个公道!”
“不必了!”花朝平静得看不见任何情绪波动。“修仙大业任重道远,你我本不在一条道上,你顾虑良多我能理解!但我是个凡人,一生于你都只是弹指一瞬,我理解你,那谁来理解我?”
花朝的说得很轻,自顾自地,忽觉自己很渺小,也很可怜!不知何时,她竟觉离开柳扶余,她长久便只会是一个人!眼前的人待她虽好,但太完美,可终归是别人的,凭着施舍得到的温馨,她没有安全感!
花朝也不知是如何离开皇宫的,她只是恍恍惚惚地走着,没听进旁边任何人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很情绪化,很容易伤感。
柳扶余牵着她走了一路,她也不说话,只是任由着他牵着。好半晌,柳扶余才开口说道:“阿朝,你……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花朝只是抬眼看他。随后自嘲般的说着:”我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无权无势,无亲无故,是茫茫红尘中的一粒渣子,怎么敢!”
“你不必这般说话!”柳扶余握着花朝的手叹气:“我知道你委屈,可你知道吗?我心里并不比你好过!尤其是看你现在这样,我更难过!心如刀割,在滴血!”
花朝气的直接抽回手,“不必说得这般可怜!我现在心里头很乱,不想看到你,你走!”
“你讲讲道理行不行?”
“讲道理也是看对什么人。”薛墨放心不下,一路尾随,见二人起争执,直接走来将手很绅士地伸到花朝面前,反问:“你说是吧,阿朝!”
花朝本就在气头上,性子便更任性,也不怕气死柳扶余,说:“对!”便故意将手搭将过去。
柳扶余目光沉沉:“你就这么信他?”
这个“他”当然是指薛墨,花朝受了委屈,便不顾及柳扶余的感受,说:“对!”
“他是什么德性你不知?”
“我只知他比你可信!比你靠谱!德性,呵,谁还没个性子?”
柳扶余不说话了!只是捏拳。
薛墨知道二人脾气都硬,只当看热闹。偏偏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得意地故意现了现握着的佳人的手,故意说:“九殿下,你自便!”便牵着花朝直接上了不远处停落的马车。
马车里,花朝透过马车帘缝远远看着柳扶余,柳扶余也只是瑶瑶望着马车,宫门外,像一棵挺松,看不清神情。
“怎么?还舍不得了?”
马车内,薛墨浅笑着开口。
花朝转头看他,神情严肃。“铜血镜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别装糊涂!”花朝说:“铜血镜怎么会重现当时情景?”
薛墨却是不在意。“怎么不可能,只要我想!”
“你别蒙我!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灵器?要真有,当初帝俊也不会特意摈弃修为下凡一遭,这人怕是也早找到了!”
“那只能说明那些神仙傻!从来自视甚高,要是早借鉴邪魔歪道的法子,也不至于一个个地搞得那么狼狈!”
“虽然你这么说,但骗不了我!”花朝似想到了什么,又问:“你不会平白帮公子,说吧?你要他答应了你什么?”
薛墨轻笑:“当真是什么都瞒不得你!老实说,我要的不多,一滴血儿已!”
“你……”花朝惊了半天,愣是理解不来,“你要那个做什么?”
随即又不由多心,“你不要对他做什么事?”
薛墨又笑了,“一滴血能做什么?阿朝是否关心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