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腾起、扩散，乔雀失神地看着水中翻滚的一个个小馄饨，回想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但思来想去都没有个结果。
“再煮下去要破了。”岑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雀手忙脚乱地关火，才发现白嫩粉红的馄饨还未完全浮起，哪来的要煮破了之说。
“想什么呢？这么走神。”岑渊靠近，将火打开。
乔雀不甘心，轻咬着下唇道：“我有点担心，上次在y市就……”
她指的是上次去y市时，在晚宴上被王总倒打一耙的事。
头顶被大手揉了揉，声音从上方传来。
“没有看见？也是，不过一家地方的小公司，破产了最多只能上本地新闻，晚些让李特助发给你看看。”
岑渊关火，这次小馄饨是真的熟了，小只的漂浮起来，像一只只水母在海中巡游，小粒的虾米和紫菜浮浮沉沉。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岑渊的效率很快，隔天再去公司时，庄秘直接唤她到办公室，手把手地告诉她方法。
结束后，庄秘抿口咖啡，叹息一声。
“其实你更适合之前的。”
乔雀猜到庄秘以为这是自己要求的，有心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能低头笑笑。
“不过能在岑总身边也不错，人脉有时更重要。”庄秘转而道，“像岑董身边的戴秘书，内外都能抓，属实是人才。岑董都离不开她。”
“是啊。”乔雀和庄秘对视一眼，“我也很佩服戴女士。”
自作为秘书跟在岑渊身边后，乔雀才发现他平日里有多忙。
且不说在公司开会处理文件，就是应酬这一点，也让乔雀累得慌。
不过两日，乔雀就在心中盘算着找个机会拒了这份事，不然她怕日后没逃走，先被累死。
应酬出来后已是晚上七八点，夏季来得猛烈，即便是夜晚，吹来的风也带着股潮湿燥热的气息。
好在很快就上了车，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各色的霓虹穿过车窗照在脸上，倒是令人看不太清神色。
乔雀默默打着腹稿，准备回去后再和岑渊谈谈，却发现车停在了一处陌生的霓虹前。
是一处酒吧。
“施浦和那厮过生日，坐两分钟就走。”岑渊替她打开车门，解释道。
一肚子腹稿无用武之地，乔雀将手放在岑渊伸来的掌心之上，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酒吧的保安前来泊车，乔雀见到在来人后目光停顿片刻，直到手心传来拉力才回过神。
“看什么？”岑渊深处臂弯让她挽住。
乔雀一只手挽住，一只手轻轻地拉着衣袖，像只怯懦的雀儿。
“没什么，以为看见了熟人，结果看错了。”
岑渊没再追问。
乔雀撒谎了，方才来帮忙泊车的人曾是小区的保安，在逃离s市那一日，就是他送自己到门口打车的。
走到走廊尽头，侍者帮忙按电梯。
在等待的空隙，乔雀顺着声音望向另一头，五彩的灯光闪烁，偶尔照亮卡座或吧台前男男女女看不清神态的脸，摇晃的酒杯中漾出放纵与虚妄的光。
电梯将几人送到目的地，良好的隔音让方才的恍然一撇成了梦境。悠扬的提琴声飘荡，偌大的场馆里人数并不多。
与这比起来，乔雀倒更愿意相信下面才是施浦和生日宴的主战场。
施浦和迎来，瞧见乔雀后又瞥了一眼岑渊。
岑渊拍拍她，向吧台示意：“去点杯喝的，不许喝酒。”
乔雀看向中央绿叶环绕的吧台，那更像是能制作出高品级咖啡的地方，与使人失控的酒精扯不上一点关系。
“你这是管女朋友还是管女儿呢？”施浦和嘲笑道。
乔雀迈步走向那，没有听清岑渊的回答。
“管老婆呢。”岑渊将礼物塞进施浦和怀里，“你这是刚玩玩上来？”
作为发小，岑渊对他了解得很，这般清幽的风格不是施浦和所喜欢的。
“哪啊？根本没下去。”施浦和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捏着角掐了又掐，烟壳上已然遍布褶皱，却还是放了回去。
“戒烟了？”岑渊从他手里抽出烟，打开一看，一包满满的烟只少了一两根，“伯母要高兴得多买两套首饰了。”
“啧。”施浦和手快地夺回来，“她不喜欢，抽一口就嫌弃得跟什么样，老子还想抱着温香软玉睡个好觉。”
岑渊挑眉，回头看向吧台，正和乔雀聊天的居然还是上次见过的茜茜。
“浪子回头了。”岑渊笑着调侃。
“老子什么时候是浪子？”施浦和还是没忍住拿出一根叼在嘴边，手中攥着打火机，靠近几次都没按下去。
岑渊笑而不语。
施浦和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勤，从高中开始，岑渊就没见过有哪个跟在他身边超过一周。
偏偏这人还自诩专心，扬言对每个女伴都付出了一颗真心。只可惜这真心比面包房里的面包保质期都短。
“什么情况？”
“你什么情况？”施浦和锤了他胸前一拳，“顾家的婚约真退了？那丫头可不是好惹的。”
岑渊不客气地瞥他一眼，抽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猩红的火光微微起伏，飘渺的白烟升起又很快散去。
“一点钱而已。”
“你小子。”施浦和被气笑，“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别把你之前那套用到在意人的身上，时代变了。”
“先管好自己。”岑渊掸了掸烟灰，火光更盛，烟雾遮盖住眉目间些许不屑。
吧台那头，乔雀心中惦记着事，随意要了杯牛奶坐下。正把玩着盒子里不知是落下还是故意放在这的鲁班锁。
“应该先动这。”茜茜扭动顶上的一块木条，圆形的鲁班锁瞬间散架。
“厉害。”乔雀看着一桌木条，惊叹道。
“算不上什么。”茜茜点了杯鸡尾酒，“他经常在这谈事，盒子里的东西我都玩腻了。”
茜茜伸手一揽，镶着闪钻的美甲一晃而过，三两下就把散落的木条拼回去。
“这东西知道窍门后就没难度，只有第一次最好玩。”
“找到窍门也很厉害了。”乔雀拿过来把玩着，将顶端的几根木条试了又试，却如何也转不动。
“也不一定要窍门。”茜茜将手放到胸前，做了一个松手的动作，“有的东西与其去找窍门，不如强硬点，直接用外力解决。”
乔雀沉默片刻，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谈话间，男人们走过来。
施浦和坐在茜茜身边：“别把岑总的心上人带坏了，像你这么暴力的，有几个谁受得了。”
岑渊接过乔雀手里的鲁班锁，打量几眼后，一抽，刚刚拼好的又散成一堆。
茜茜笑道：“没想到岑总也是同道中人。”
“他可不是你的同道人。”施浦和将茜茜点的鸡尾酒送入口中，“这人以前不知砸碎了多少才发现窍门。”
“不破不立。”岑渊又拼回去。
施浦和不满地啧一声：“一个个今天都是哲学家？能不能说点人话。”
“生日快乐。”乔雀举着半杯牛奶虚虚一敬，一口喝完后扯扯岑渊衣角，“回家吧。”
“今个就属你这句最像人话。”施浦和饮尽鸡尾酒。
回程车上，乔雀手机震动两下，引来一道目光。
“刚加了茜茜。”
乔雀晃晃手机，即便没有解锁也能看见来发信人是茜茜。
那道目光收回。
回别墅后，岑渊去书房，乔雀解锁手机，茜茜的消息弹出。
【茜茜：今天泊车的小哥叫李格，联系方式是……】
【乔雀：多谢。】
【茜茜：（飞吻）不谢，你整理好文件发给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