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相闻,温度节节攀升,冰天雪地里好似燃起一团焰火。
两个人都没有闭眼,妘昭昭视线直勾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姬衍,每眨一下眼长长的睫毛都要纠缠在一处打一次架。
她有点爱上这股子陌生甜美的滋味,虽然心跳气喘,却也不舍得放开。
心底早已生了根的花芽悄悄破土而出,散出甜腻的芳香,丝丝缠缠绕于心间。
手臂无师自通地揽上姬衍的脖子,他身形僵硬,任由她在唇肉上舔咬摩挲,像一头乱撞作怪的小兽,无法无天。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和鼻尖,顺脖颈而下。姬衍身体微倾,黑曜石般的眼眸翻涌滚动,晕出沉醉浓郁的墨色,几近深不见底。
妘昭昭周身都显出快活的气息,微微喘气笑问:“姬澹之,你可尝过这滋味?”
说着,她又好奇凑上前啄吻了一口,将他的唇瓣含进嘴里贝齿反复啃咬,直觉尝不出什么滋味才松开些许,旋即歪在他身前仰起脑袋看他。
小姑娘因亲吻双眸泪光点点,分明在行风月之事,却硬生生被她问出两小儿辩日的单纯气氛来。
妘昭昭抬起手臂绕到姬衍脖颈后,手指勾缠住他的衣襟,偏头问:“我喜欢亲吻你,是心悦于你吗?”
姬衍自方才起便仿若被使了定身术,整个人纹丝不动,漆黑深邃的眼只顾得上牢牢盯看她。
见他默不作声,妘昭昭唉声垂首,呐呐道:“我要不要去亲一下旁人,万一并非……”
姬衍眼底滑过暗芒,蓦然收紧手臂力道。抬起掌心抚上妘昭昭的后颈往自己肩头按,截断她口无遮拦的话。
“没有万一。”他竭力维持冷静,声音又哑又涩,只差点一把火就要烧起来一样。
“昭昭。”
“怎么了?”
小姑娘嗓音黏糊,一路甜进他心底。
姬衍勉力维持沉着,动作轻柔揽人入怀。她是世间一切言语皆无法描绘的美妙,他认命般伏在她颈边,似笑似叹,“昭昭要敢作敢当。”
妘昭昭眼珠一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们已经两相和离,现如今都是孤男寡女的身份。她轻薄了一位良家男子,还是以有些娇蛮霸道的方式。
“好呀,我会上门娶你的。”
姬衍闻言失笑,绵长爱意缓缓侵入他的四肢百骸。
妘昭昭笑盈盈埋进他的衣袍里,一双潋滟的眼悄悄漾起得逞的意味。
“澹之。”
“嗯。”
“澹之。”
“嗯。我在。”
约莫是终于知晓自己的心意,昭昭卸下包袱,连同矜持也一并抛了个干净。
她叫不厌似的,扯动他胸前的衣襟,像一只偷腥的猫儿,非要将姬衍的温和从容一点一点掰开扯下才罢休。
明明没做多出格的事,俩人仅仅止于亲吻,妘昭昭装束完好,姬衍的一身衣衫却被她玩弄的凌乱不堪。
互通心意的两个人藏在寂静无人的深巷子里相拥依偎许久。
妘昭昭使劲揪着姬衍的衣襟不放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吟唱,她与姬澹之两情相悦了,是姬澹之……
如踩云端,她有些飘飘然,脚尖一蹭就想将靴子踢开。
姬衍微蹙眉,“天寒地冻,莫任性。”
妘昭昭压根不听管,得寸进尺地整个人往他身上攀,两条腿盘在他腰上,只着锦袜的双足在空中悠闲晃荡。
姬衍无可奈何,只好手臂微微往下将人托紧,低头的侧脸专注,将妘昭昭任性的脚心贴在自己腰腹上捂热。
小狐狸本性如此,缠着磨人得紧,孩子气,要旁人哄着才能照顾好。
他面色温润,若是不注意瞧他那双红透的耳根,必定以为他有多无情无欲。
姬澹之,有朝一日竟也会在大街上如此放浪形骸,偏偏还甘之如饴。
念及此,姬衍忽而轻笑。
他眼神爱怜抚上妘昭昭的鬓边,极为珍惜的吻落在她染雪的发丝上。
“昭昭,新岁快乐,万事皆要称心如意。”
元宵一过,妘昭昭便要收拾包袱去往汴京。柳妍欢和妘晏将她送至城门口,离别情绪依依不舍。
妘昭昭拥抱双亲,“挂念就往汴京寄送家信,闲时我定会回浔州看望你们的。”
书坊生意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离不得她,待日后营生真正做起来,她或许能做个甩手掌柜,到时日子也能过得潇洒肆意一些。
柳妍欢替她整理衣襟,妘晏站在一边微微冷着一张脸。
妘昭昭暗忖,妘晏怕是仍对她行商贾之事颇有微词。
她佯装咳嗽,正欲说什么缓和气氛时,柳妍欢却笑了,她压低声音对女儿道:“别理你爹,他性子别扭,大半辈子了,也改不过来。”
“别看他嘴上总训你,其实听不得旁人说半点你的不是。年前与郑老爷对弈时因着他提及你一介女儿家抛头露面不好,你爹当即同他闹翻脸呢。”
妘昭昭微怔,唇角高扬,一左一右牵住柳妍欢和妘晏的手。
“娘亲,爹爹,等着女儿挣钱养家你们好颐养天年!”
说罢,她利落转身,踩着脚踏轻盈跳上马车,朝他们挥挥手。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妘昭昭转身掀开车帘,压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猛一扑到里头的那人身上。
早已在车厢内等候多时的姬衍顺势接住她,黑沉沉的眼神幽深无比,柔声道:“昭昭。”
妘昭昭吃吃笑,“幸好方才爹娘没发觉我金屋藏娇了。”
前一日才送去和离书,后脚便又情投意合。她怕爹娘一时接受不了,于是先一步隐瞒下这桩事,想待时机成熟些再告诉他们。
姬衍眼神复杂,微妙地扯动唇角,“嗯。”
……
浔州城郊处。
妘晏脸色黑云密布,沉声问:“呆瓜丫头方才以为我生的什么气。”
柳妍欢睨他一眼,“昭昭以为你对她做生意之事还心存不满呢。”
老父亲气急跳脚,“呸,她马车上藏着什么人以为谁不知道哪!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这么多天,自己这个做爹的还只能默默装瞎。
憋气。实在憋气。
柳妍欢劝解,“这么操心做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
妘昭昭自以为掩饰得极好,殊不知她每日出门归家后那副满脸春风的模样,谁能瞧不出来一丝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