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心下一紧,连忙冲上前双手握住江宿的肩膀焦急地问:“怎么了?”
江宿的胸膛快速起伏着,他双眸失神偏过头看向梁丘:“你……你去哪儿了?”
“我哪儿也没去,我在呢,”梁丘的大手从江宿的肩膀移到后背轻轻拍着,“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吗?”
江宿咬着嘴唇不出声儿了,用一副木讷的样子盯着梁丘。
难道是发烧了吗?梁丘下意识摸了摸江宿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
“哪里不舒服你要告诉我。”梁丘轻声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宿才开口说:“我……又梦到那个小孩儿了,梁丘……我头好痛……”
江宿的颤音让梁丘心口一疼,他紧紧抱着江宿,在对方耳边轻声哄道:“没事儿没事儿,做了个梦而已,没事儿的啊,头痛的话咱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江宿像是应激反应似的猛地摇头,嘴里连连道:“不去……不去医院。”
“好好好,不去不去,”梁丘脸色变了变,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没事儿的,别怕。”梁丘又说。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静了下来,梁丘听着江宿的呼吸变得均匀了这才稍微放下心,他缓缓松开怀里的江宿,把人轻轻地放倒在床上。
“躺着别动,”梁丘说,“我去客厅找一下头痛药,好不好?”
江宿慢吞吞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字。
梁丘出了卧室后走到客厅阳台处,扭头确认了一下江宿没跟出来,这才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搜索了一个名字——江笑野。
当即点了呼叫。
直到等待音快结束的时候,对方才接通。
“喂?梁丘啊?”是一个成熟的男声,听不出年纪。
“是我。”梁丘刻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儿啊?”江笑野问。
“还是之前的事儿……”梁丘喉结滚了下,“已经开始出现症状了。”
一听这话,手机那头的江笑野明显楞了几秒:“什么症状?说说看。”
“经常做梦梦到同一个人,他挺害怕的,我怀疑他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梁丘想了想继续说,“还有……发呆,出汗,头痛,反应也迟钝,据我观察目前是这样。”
“听你这么说那大概率就是睡眠障碍,意识恍惚,如果出现迟钝呆滞多汗的症状,那基本就是心理问题。”江笑野说。
“心理问题……”梁丘呢喃重复了一遍,随后否认道,“不可能,他平时的状态都是正常的。”
“你也说了那是平时的状态,不过——到底是受到外部刺激还是心理因素,暂时无法判断,我肯定也给不了你准确的结论,除非带他来我这儿做个检查。”
“嗯,我知道了。”梁丘沉声说。
“如果频繁出现症状,那就得尽快了,”江笑野接着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从你第一次跟我提这事儿到现在怎么着也得有个五六年了吧?患者是谁,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告诉我。”
“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梁丘皱了皱眉,“等你回京了见面说吧。”
“行,下周四的飞机,到时候联系。”江笑野说。
梁丘‘嗯’了一声刚准备挂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喊了一声:“笑野!等等,他现在这种头疼的症状怎么缓解?不愿意去医院,吃什么药合适?”
“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是刚睡醒吗?”江笑野问。
“对,就是做了梦以后。”梁丘说。
“那不用吃药,先观察观察,一般醒后会出现头昏乏力,让他自个儿缓缓,只要不是严重的睡眠过量或者失眠就行了,但还是那句话,尽快来医院。”
“嗯,麻烦你了,那先挂了吧,”梁丘说,“我去看看他。”
“行,有事儿再说。”
挂断电话后,梁丘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卧室内,江宿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坐起身倚在床头,随后抬手捏了捏眉心。
江宿现在极度怀疑自己精神上可能出现了某些问题。
不过是睡了个午觉,出现那么大的反应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小男孩儿,更重要的是梦里出现了江宿的父母。
江宿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过他们了,说实话,他很抗拒。
因为每次的场景都一样,像播放电影似的重复循环,永远定格在那间躺着江宿父母的停尸房,一次又一次,无声的警告着江宿,最爱他的人对他最好的人是被他害死的。
梦很真切,也很清晰。
江宿孤身一人蹲在角落里,他呆滞的目光望着不远处的停尸床,想上前去看看日思夜想的脸庞,可他却没有勇气去面对事实。
江宿闭上眼企图进行自我催眠,说这是假的,这是梦,该醒了。
当他再睁眼时,门口竟出现那个男孩儿的身影以及——年少时期的小江宿。
江宿双唇紧抿,在这怪异的梦境里他不再尝试开口说话,只能认命般的抱紧了膝盖渴望给自己寻求一丝丝安全感。
“江江哥,”男孩儿仰头冲小江宿说,“你能不能不要走啊。”
小江宿沉默不语,径直走到停尸床面露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父母。
那男孩儿跟了上去,刚要靠近小江宿,下一秒就被推倒在地。
不知怎的,江宿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他鬼使神差的在心里喃喃地说了一句:“离我远点儿,你会被我害死的。”
就在他默念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思考原由时,他亲耳听到面前的小江宿在同一时间说出了同样的话。
除了语气语调不同以外。
“离我远点儿!你会被我害死的!”小江宿对倒在地上的男孩儿大声吼着。
江宿心里咯噔一下,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句话?
而我为什么又会说出这句话?
江宿感到头皮发麻,他的思绪混乱不堪,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了起来,心跳声却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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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拿着水杯推门而入,一看江宿的神情便知他已恢复。
“还疼么?”梁丘问。
“啊,”江宿抬眸看向梁丘,轻声说,“好点儿了……”
“嗯,把水喝了,”梁丘走了过去把水杯递给江宿,嘴里继续说道,“我刚问了我一朋友,他说不建议瞎吃药,所以下次再有不舒服的时候,咱们得去医院,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