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月失笑，扶了扶髻上鎏金步摇，这玩意儿当真是沉甸甸的很。
“这沈奕私底下待她如何、咱们也见不着，这宫里宫外也都见不着。可沈奕倒是给了他不少脸面，自从二人成婚后，至少对外，入宫请安也好、宫中夜宴也罢，沈苍越皆是带着这秦云一同出行。仅凭这一处落入旁人眼中必然会觉着沈奕与秦云二人感情和睦。如此倒也全了这秦云在外耀武扬威、招揽人心的心思了。”
秦云这一辈子都被身世压得抬不起头来。
寄居季府，虽说顶着表小姐的名分，可到底被嫡小姐生生压了一头，而今离了季府成了尊贵的皇子侧妃。想来倒也是她穷尽一生所愿罢了。
春桃听得好似不大明了，可招揽人心倒是大致上懂了。方才打量着那些个命妇与世家闺秀，与秦云但凡有些交情的，一律都与季昭月生熟得很。
“便是了……她如今可神奇的很。”
春桃这一回可是气得不轻，“日后这宫里咱们也少些来，免得瞧了些不该瞧得晦气的很。”
季昭月微蹙黛眉，低声呵斥道，“这话儿可不能在宫里头乱说，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必然会引来祸端。”
春桃悻悻然噤声。她自己惹来祸端倒不要紧，便是怕牵连了自家小姐和大人。
如今自家小姐处境也颇为尴尬，这翼国六公主抢夫君都抢到明面儿上来了，可恨的是如今皇帝也有帮衬着那翼国六公主的意思……
“哟，我当是谁呢，竟是能在这地儿瞧见长姐……”
一道熟稔声线传入耳际，季昭月微征，险些以为自个儿出了幻听。
循声望去，宫人宫女簇拥着群人而来，以翼国六公主为首、其次便是秦云、以及几位方才宴席上似与秦云交好的世家贵女以及朝臣命妇。
季昭月故作欣然一笑，“当真是巧了，原是觉着宴席上闷得很，这才出来散散心，不曾想也能遇见侧妃以及公主殿下……”
秦云似乎有意无意地瞧了这翼国六公主一眼，似笑非笑道，“竟是这般……那长姐倒是与六公主心有灵犀呢。方才六公主也是觉着宴席上人多透不过气儿向皇上请旨逛逛皇宫，皇上这才吩咐了我等一同陪着。”
言下之意，大有鄙夷季昭月无非是趁着皇上未曾留意偷溜出来闲逛，可翼国六公主却是得了皇上旨意。
“六公主初来乍到，自是要好生逛逛这宫里，下一回指不定便不知何时了呢。”季昭月倒是未将这话儿放在心上，如今出了这宴席显然无意与这帮人多费唇舌。
道罢，便作势要往一旁鹅卵石道上走去。
翼国六公主方才得了沈苍越冷眼，再加之先前又与季昭月一番争执，如今气火涌上。
“站住！什么叫指不定不知何时，本公主是要嫁入沈府的，日后沈大人入宫觐见，本公主随着一块儿来便是。”
季昭月意味深长一笑，当这翼国六公主仍是做着美梦，“哦？那咱们便拭目以待，瞧瞧我家大人是否会娶了公主。”
翼国六公主还未发话，她身后、以秦云为首的世家贵女倒是按耐不住性子，又许是一早便被秦云使唤了当枪使的。
“沈夫人这话儿也着实冒犯了些，好歹六公主是翼国贵客，远道而来，咱们都是真心实意敬服着。”说这话儿的，眼瞧着是一二八年华的闺中贵女，梳着双鬟髻，一张鹅蛋脸，眉眼灵气逼人。
季昭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通。半晌后才轻蔑一笑，“敢问这位小姐是？”
这姑娘轻哼一声，微微昂首，好似对自个儿的身世颇为自豪般，“我乃御史之女。”
季昭月轻笑一声，这笑意中多多少少带了些许轻蔑来，叫这御史之女瞧着不免一阵气闷。
“曹御史的女儿……我倒是听我家大人说起过，敢问曹小姐，我记着你父亲可是在我家大人下面当差的。”
曹氏一阵语滞，半晌憋得脸蛋儿通红，“那又如何、沈大人是公私分明之人。”
季昭月似笑非笑，淡淡地点了他一眼，“是，我家大人是公私分明之人，明面儿上自然不会苛责你家父亲。”可暗地里的事儿谁又能知道呢。
曹氏像是意会出什么又好似没意会出来，瞪着眼看着季昭月，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儿来。
秦云心里头暗骂着此人无用。忙出言缓和气氛。
“都是姐妹，大家何必这般争得红口白牙呢，倒是叫旁人瞧了笑话。”秦云笑着上前，将那曹氏一手拨到自己身后，显然是不愿意叫这人再继续这般丢人现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