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讶异皇帝此番来前竟是不曾禀太监前来知会，忙不迭起身理了理衣装便跪下迎接。
皇帝走入内室，见娴妃桌案上搁着绣篓，便笑着道，“绣帕子？”
娴妃起身笑着上前为皇帝捏肩，“是香包，来日给皇上戴着的。”
“皇上可是许久不曾来瞧臣妾了。”
皇帝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朕十天半月才去瞧一回皇后，其余嫔妃许是半载也未能见着朕，怎么？还觉着朕不够怜惜你？”
娴妃娇嗔道，“皇后娘娘入府入的早些，伺候皇上的时间也比臣妾多些，臣妾便多要些皇上的时间怎么了？”
偏生皇帝还最爱吃娴妃这一套，连连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今儿个那沈首辅瞧着倒真真是年少有为。”
皇帝不解，忙问，“他的骑射可不比奕儿与萧儿，也就学识上略胜一筹罢了。”
娴妃笑着掩唇，“皇上还真觉着首辅大人不擅骑射？臣妾倒是觉着，首辅大人兴许存着藏私的心思在里头。”
皇帝笑而未语，他倒是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藏私也好，不善骑射也罢。都不会影响他内阁首辅的地位。
“臣妾倒是觉着，今儿个这事儿只责罚沈夫人兴许过于偏颇了些。”
皇帝笑着道，“如何偏颇？那季昭月的性子朕清楚得很，且又是出身将门，恰如沈苍越所言，季昭月是个会喜欢骑射的，且这人也有些真本事，便是让人进去开开眼又有何妨。”
娴妃娇嗔着，“您可真是偏心……无非是那首辅大人像极了仙逝的贵妃罢了，您便这般偏心他。”
这话儿一出便恰好是踩着皇帝逆鳞，他沉了沉面色，怒斥道，“放肆。娴妃，可是朕这些时日过于纵着你了，竟是让你这般口出狂言。”
皇帝生了怒，娴妃却丝毫不觉惊惶。反倒是掩唇娇媚一笑，“皇上，每每提及贵妃您总还是这般大怒，这些年过去了，您还是忘不了她。”
说罢，攀上皇帝的肩颈，她粲然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一点儿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岁月似是从未在她面容上留下丝毫痕迹，全然瞧不出这已然是一及笄男子的生母。
皇帝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略有些移不开眼。
这些年来，他倒是渐渐忘却了，当年临幸娴妃的初衷……
正如娴妃所言，沈苍越这些年来，容貌也好、脾性也罢，愈发像那逝去的贵妃。
说到底是无法生娴妃的气来，轻叹一声，抚了抚她的眉眼，“你既是知道，为何每每拿她来刺激朕。”
娴妃笑得愈发肆意，好似笃定了皇帝拿她无法一般，“臣妾知道，您是不会因为贵妃降罪臣妾的。”
这世上，皇帝兴许再也找不着一人如她这般像极了仙逝贵妃。
皇帝微微勾唇，打横抱起娴妃便往内室床榻走去。
沈府。
夜色微凉、外头隐隐可见几声忽高忽低的蝉鸣，以及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
沈苍越坐在太师椅上，便翻阅着内阁呈上来的文书，边思忖着今日围场之事。
那伙人的身手丝毫不似先前刺杀那伙人般，想来并不是同一帮人。
恰好此时，暗卫前来回禀，道是今日围场刺杀之人兴许是出自二皇子沈萧之手。
“沈萧——”
沈苍越微蹙着眉，“确定是沈萧？”
暗卫笃定道，“八九不离十了。”
沈苍越轻轻颔首，吩咐暗卫暂且退下。
他无非是今儿个回绝了沈萧的邀约，却不曾想这人竟是这般沉不住气，当下便派遣了黑衣卫前来刺杀。轻哼一声，“这般莽夫也能上战场带兵……”
“大人可是说的沈萧？”
季昭月身着单衣，从屏风内踱步而出，伸手打着哈欠。
沈苍越见这人穿着单薄，忙上前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夜里凉，怎的穿这般少便出来了。”
季昭月笑了笑，“方才醒了，见你不在这才出来瞧瞧。”瞧了眼案几上的文书，“这般晚还在处理政务？早些歇息吧，明儿个你还要上早朝呢。”
沈苍越笑着应声。
“你还没说呢，方才可是在说那沈萧？”季昭月不忘方才问的话儿。
沈苍越轻轻颔首，“方才暗卫前来回禀，今儿个围场刺杀之人很可能是出自沈萧之手。”
季昭月略显讶异，“沈萧？他怎么敢？那围场之内来人诸多，他也不怕暴露了自个儿的身份、”
沈苍越嗤笑一声，“是而我才疑惑，这般愚蠢之人也能领兵上战场，也不知是靠着什么，这些年才得以苟活。”
季昭月扑哧一笑，“兴许那沈萧脑子不够用，但是身手算好的。”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季昭月解下沈苍越递来披上的披风，轻轻握着沈苍越的手，“你忙了一日，昨儿个又余毒发作，实在不该这般熬着，快些随我一同进屋里吧。”
她眉眼弯弯、眼底含笑。
沈苍越虽说仍有着留下翻阅政务的心思，可一瞧季昭月这般姿态便有些淡了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