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月心下不忿，可事到如今自然是不能叫沈苍越替她担下罪责。
皇帝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吩咐他三人起身。
“季昭月，你可知这围场是不得让女眷入内的，一来是怕拖了后脚，二来也是怕伤着性命。”
季昭月低垂螓首，“臣妇知罪，请皇上切莫牵连首辅大人。”
季睿年又怎忍心叫季昭月一人抗下罪责，当即便道，“是老臣教导不善，多年来月儿在府邸偷学时老臣不曾制止，皇上若要惩处便惩处老臣。”
沈苍越又道，“皇上方才说，女眷入场一来是怕拖了后腿，二来怕伤着性命，可不瞒皇上，方才若无昭月与我一同入围场境内，只怕如今臣便无法完好地站在皇上跟前请罪了。”
事已至此，倒是不得不捅出遇刺一事来。
皇帝面露骇然，忙道，“你方才在围场内遇了刺客？”
沈苍越轻轻颔首，解下外袍，倒也能叫皇帝瞧得真切。
里头内衫不少已然沾了些血迹，手臂上，腹上，皆是肉眼可见地森森刀口。
皇后面露些许不解，看向秦云便问道，“方才五皇子侧妃口口声声说在后头遇着了刺客，可如今这刺客又是入了围场……”
秦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忙跪地解释道，“是，兴许是那刺客行刺妾身无果这才去了围场……”
季昭月恍然，这会子便是顿悟，也难怪皇帝会知晓她离了席位，竟然是秦云这家伙在后头捣鬼……
季昭月似笑非笑道，“既如此，不知侧妃是何时遇的刺客？”
一时间，外围诸人皆是瞧向秦云。
秦云怕极，一时间说不出话儿来。
皇后察觉出些许怪异，便笑着问，“本宫记着是一个时辰前，不知是与不是？”
秦云颤着身子颔首，“是、是一个时辰前。”
若是最后证实这刺客之事纯粹她自导自演，便是欺君之罪。届时，可不就是区区一顿毒打这般简单。
季昭月轻哼一声，笑着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妇与大人遇刺时也是一个时辰前，若依着侧妃这般说来，这时间好似些许对不上呀。”
皇帝面色微沉，联想到方才侍卫一个劲儿顺着秦云的线索前去追查却无所获，之后一深查反倒是查出季昭月不在席位上这一事儿来。
“这伤势，可伪造，你二人可有其他的线索证实确实遇了刺客。”
这话儿倒是存着几分敲打秦云的意味在里头。
果不其然，秦云一听，那身子颤得便是愈发厉害了。
沈苍越忙道，“若伤势不足以证实，皇上可遣派侍卫前去围场里头查探，即便是有心人已将尸身处理干净，可那地上的血迹却非一时半会可清除。”之后又是告知了皇帝遇刺的大致地点。
皇帝闻言，吩咐禁卫军前去围场里头探查。
一刻钟后，禁卫军归来，回禀确有其事。
“那尸身虽然不见了，可地上一大摊血迹，这一点无法伪造，且微臣也吩咐太医验过了，那血迹确确实实是人血。”
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好啊，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内阁首辅、又在朕眼皮子底下清运尸身，可真是好一番手段，好大的胆子。”
“查，三司彻查此事，定要将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下令之后，皇帝冷不丁瞧了眼秦云，眼底暗示的意味已然十分明确。
实则，皇帝并不在意秦云与季昭月恩怨如何，可秦云为着揪出季昭月的马脚来不惜欺君，却恰恰是触了皇帝的逆鳞。
“老五啊，朕瞧着你这侧妃受惊不小，便回府好生养着，无事便不必外出了……”
言下之意，便是吩咐沈奕将人禁足好生看管。
沈奕连连应下，略微不耐地瞅了眼秦云。
“至于季昭月，闭门五日，日后不得再胡来了。”皇帝摆了摆手，也算是定了对沈苍越二人的惩处。
二人忙领旨谢恩。
皇帝与皇后走后，秦云仍是颤着身子惊惶的很，沈奕见帝后一走，气得一掌便帼在秦云面上，“愚蠢。”
一旁的景和也被吓了一跳，上前忙道，“皇兄您这是作甚？皇嫂也是被吓得不轻，您打她做什么？”
秦云一听到这儿，泪珠便从眼眶里头滚落出来。
景和不晓得其中内情自是会为她求情，可秦云自个儿知晓，即便是这会子当着诸人的面儿沈奕放过了她，回了府邸也定然不会叫她好过。
“公主殿下不必维护妾身，是妾身犯了错，合该受罚。”
沈奕忙道，“景和，父皇母后的倚驾起了，你也快些随着他们一同回宫里才是，皇兄改日再去瞧你。”
景和素来是不愿违背沈奕的，闻言便也不再吱声了。